阮包子凑到他跟前掀开头巾一看,就知道他也是长了疹子。
是秋天过给你的?阮包子问道。
这不重要。池敬遥道:我来找秋叔是要问点别的事情。
他说着想到了什么,朝阮包子问道:上回我给你们的药,还有剩的吗?
抹疹子那个吗?阮包子道:还有小半罐呢。
池敬遥忙道:你快找来给我抹抹,痒死我了。
他中午自己逞能,没让容娘帮忙,结果导致后背上的疹子都没抹到,这会儿痒得就跟炸了锅似的。
阮包子忙带他进了屋,找出药膏替他帮后背上的疹子都抹了一遍。
怎么不让你哥帮你抹?阮包子问道。
我大哥去帮丁姐姐了,我二哥正生气呢,一天没回家了。池敬遥随即将昨晚的事情朝阮包子说了一遍。
阮包子忙道:你二哥如今知道你是男孩了,那我以后再去找你玩儿,他应该不会再跟防贼似的盯着我了吧?
我二哥什么时候盯着你了?你别自作多情。池敬遥道。
我跟你多说一句话他都不乐意,要不是怕他,我能这么久都不敢去你家吗?阮包子道。
你就是懒,别拿我二哥做挡箭牌。池敬遥道。
两人说话间,秋丰便回来了。
他见池敬遥身上也出了疹子,颇为意外,略一猜便猜到可能是自家孩子过给池敬遥的,当即有些歉疚。
池敬遥忙摆手让他不必放在心上,还安慰他说水痘这东西年纪越小生越好。
随后,他才顾得上朝秋丰说明了自己来意。
你二哥那飞刀是该换了,我整日都担心他那刀片要卷刃。秋丰道。
秋叔你能不能帮我参谋一下,我对这些东西实在是一窍不通。池敬遥道。
秋丰道:这个好说,县城做刀的铺子我都熟,回头我去帮你办。你二哥使刀的习惯我大概也知道,回头我再找机会朝他套套话,保准帮你弄一套既适合他,他又喜欢的。
池敬遥闻言高兴不已,忙道:需要多少钱,我先给你。
价钱得看你要什么样的了,好的能卖到一两银子以上,差的几十文的都有。秋丰道:不过你不用急着给我钱,等回头刀做好了再说。
我还是先给你吧,那样我心里不踏实。池敬遥说着从自己的储物空间里取出了五两银子放在了桌上,道:秋叔,麻烦你给我二哥弄最好的。
池敬遥这些年的压岁钱,加上在医馆帮工时程大夫给他支的外快,加起来足足攒了得有十几两。不过他平时没有用得到钱的地方,留着也是吃灰,如今难得给裴野置办点东西,自然舍得出手。
我天!秋丰惊得半晌没合拢嘴,问道:你哪儿来这么多银子?
我攒了好几年呢,五两够不够?池敬遥又道:一定要给我二哥弄一套最好的。
此事若是换了别的孩子,秋丰多半还不敢应承帮他,毕竟涉及到的金额不算小,他得弄清楚这钱的来历。
但池敬遥不同,这孩子七岁的时候就会帮他谈皮子买卖,后来学了医,更是小小年纪就能独挡一面,因此秋丰压根就没拿他当小毛孩看待。所以对于池敬遥能一口气拿出五两银子这种事情,他只觉得惊讶,但仔细一想却也并不意外。
再加上给裴野做飞刀这件事,在秋丰看来是非常正经且很有必要的,裴野眼下确实需要新的飞刀,所以他略一思忖便答应了下来。
秋丰只取了一两银子,将剩下的都还给了池敬遥,开口道:咱们这县城最好的刀也就值一两银子,你回头若是想要更好的,得去郡城才行。你要做两把飞刀,以最好的刀那价钱来算,加起来至多也就二两银子,我先拿一两,回头你多退少补。
行。池敬遥闻言便将剩下的银子收了回去。
对了,秋叔,我想给我二哥一个惊喜,你暂时别告诉他。池敬遥道。
你年纪不大倒是挺有心。秋丰道:放心吧,我尽快帮你办,争取让你在回庄子之前拿到。
那就多谢秋叔了,我得回去了,不然我娘该担心了。池敬遥说罢将头巾重新包上,便离开了秋丰家。
另一边,裴野从外头忙活了一整日,回到家后便见容娘正在厨房里忙活。
院子里空空荡荡,屋里也没有点点油灯,看着黑乎乎的。
裴野走到石台边,打了盆水,不紧不慢地洗了洗手和脸。
期间他下意识抬眼朝偏房的门口看了几眼,却没见到那颗鬼鬼祟祟地小脑袋再出现。
待他洗漱完之后,回到自己的屋子,便见桌上摆着几个纸团。
裴野上前打开纸团一看,见每个纸团里都包着一颗糖球。
不用问,也知道这些糖球是哪里来的。
那小东西每次惹他生气,都要玩点这种小把戏,如今都长这么大了,也还是这么幼稚。
裴野取出一颗糖球塞进嘴里,将剩下的纸团包好,放进了自己的荷包。
然而等他做完这一切,偏房里还是没什么动静。
若是换了平时,池敬遥早就颠颠跑过来找他了。
就算今天两人闹了点别扭,可裴野离开的时候对方还探头探脑地偷看他呢,没道理现在一点反应都没有啊!
不会是又发烧了吧?
念及此,裴野心底一沉,忙起身去了偏房。
然而他打开门朝里头一看,却发觉屋子里没人。
裴野伸手在被子里一摸,是凉的。
人呢?
裴野下意识将手按在刚被糖球塞满了的荷包上,骤然想起了早晨池敬遥朝他说过的话。
池敬遥说,若是他还生气,自己就先回庄子里,等他气消了再回来
裴野:
这还出着疹子呢,不会真回去了吧?
他心头一紧,又想起了早晨池敬遥问他,是不是喜欢妹妹,不喜欢弟弟?
当时裴野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
小东西不会真往心里去了吧?
裴野心中一阵烦躁,转身大步离开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