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裴野转头看向少年,想起裴青那些话,心中百味杂陈。
念及自己昏迷时,对方曾事无巨细地照顾过自己,他便觉得有些无所适从。
他猜不透少年的心思,却也不敢轻易开口问。
生怕自己提及某些话题,会毁了眼前的温情。
哎,那不是杨将军吗?池敬遥开口道。
裴野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便见杨城手里拄着个拐杖朝他们走了过来。
杨将军,你腿伤恢复得还不错啊。少年开口道。
还行,多亏了你。杨城说着目光落在裴野身上细细打量了一番,开口道:你小子给我魂儿都吓掉了半条,总算是活过来了!
他说着上前捏了捏裴野的胳膊,还忍不住在对方肩膀轻轻锤了一下。
杨城这些年也算是看着裴野长大的,对裴野颇有感情。
这些年来,他身边有过不止一个看中的人,但大部分都没能活到现在。当日裴野昏迷不醒被人抬回来的时候,杨城是真的被吓得不轻。好在裴野命硬,活了过来,不然这对他必然又是个不小的打击。
不错,方才我听裴青说你醒了,便忍不住想过来看看,不然终究是不大放心。杨城说着又盯着裴野看了一会,这才摆了摆手道:好好恢复,晚些时候再找你说事儿。
临走前,他又想起了什么似的,回头朝裴野道:这几日你昏迷不醒,池大夫没少操心,要不是他你如今还不知道怎么样呢。你这个弟弟不错,有情有义,还医术高明。等回了边城大营,我张罗一下,让他和杨跃拜个把子。
他说罢看向池敬遥,笑问:池大夫肯定不会反对,是吧?
池敬遥:???
这跟杨跃有什么关系,怎么又突然扯到拜把子了?
杨城说罢便拄着拐杖又走了。
池敬遥待杨城走远,突然看向裴野,问道:方才裴青哥离开之前,你就醒了吗?
裴野:
我裴野开口,想朝他解释,却不知该如何说。
他先前是听了裴青那番话,心中太过震惊,一时不知该如何面对少年,这才头脑一热开始装晕。后头的事情,他完全没有料到。
你怎么能骗我呢?少年有些委屈地道。
我你别生气,是我不好。裴野忙道。
池敬遥又生气又尴尬,有点不想理人了。
但他终究还是顾忌着裴野的身体,没有甩手而去,而是将裴野送回营帐之后,才离开。
裴野想将人叫住哄一哄,可少年这会儿尴尬地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哪儿还有心思听他解释,将人送回去之后拔腿就跑了。
池敬遥这辈子就没这么尴尬过。
他回去的路上,忍不住回忆起先前的举动,只恨不得让时光倒流。
裴野早就醒了,也就是说,从他读话本的时候对方就是清醒的。
包括后来他准备亲手帮帮对方,虽然最后没帮成,可他还是盯着研究了好半晌。
甚至后来他给裴野喂药时,对方也是清醒的
咦?你这会儿怎么回来了?杨跃见到池敬遥之后,颇为惊讶。
毕竟少年这几日大部分时间都在陪着裴野,杨跃见到他的时候都不多。
他醒了,我就回来了。少年一脸别扭地道。
裴将军醒了?太好了!杨跃高兴地道。
池敬遥怕他看出来什么会多问,也不敢表现出异样,忙尽力掩饰住了自己的情绪。
他今天算是丢人丢大了,若是让杨跃知道,还不知道会怎么揶揄他呢?
对了,我听我爹说,再过几日,他们就动身先回边城大营了。杨跃道:这边好像是留了中都营的主帅和陈国人议和
说是议和,那是好听的说法。
陈国这次大败,主帅都让裴野杀了,再也没有一战之力。
这次议和,陈国人能老实了吧?池敬遥问道。
何止是老实,估计得割几个城给咱们,说不定还得派个质子什么的朝咱们示好。杨跃道:要我说,他们也是活该。若非圣上并无开疆扩土的野心,这次一口气打到他们都城也不是没有可能。
池敬遥虽然对军事不甚了解,也知道开疆拓土一事听着痛快,实则并非易事。
那不仅是有野心就能做成的事情,还需要付出难以计量的人力和物力,甚至可能将一个富强的国家拖垮。所以这样的事情不仅需要能力,还需要时机。
他此前听裴野说过,如今大渝和陈国最好的结果,就是陈国老老实实臣服于大渝,大渝使一些手段制约着陈国,保证两国往后的几十年里不要再生出冲突。现在看来,他们确实做到了。
要是顺利的话,咱们说不定中秋之前就能回祁州呢。杨跃道。
池敬遥也有些想家了,闻言心中顿时生出了些许期待。
随后的两日,池敬遥没再主动去见过裴野。
第二日黄昏,裴野终于按捺不住,主动来找了他。
两人一见面,池敬遥想起那日的尴尬,一张脸顿时忍不住有些泛红。
裴野大概也有些不自在,毕竟当时尴尬的人,可不止池敬遥一个。
他觉得还是自己更尴尬一些
过几日我们就要启程回边城大营了,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走?裴野问道。
池敬遥不知想到了什么,开口道:伤兵营还有一些不能奔波的人,得有人照看。我等着和他们一起回去吧。
裴野闻言沉默了半晌,开口道:好。
少年一怔,原以为裴野会哄他两句,没想到对方竟只回了个好。
他虽然是真的担心伤兵营人手不够才决定留下,可他心里还是隐隐期待着裴野能说几句好听的,最起码表达一下不舍吧?可对方就根块木头似的,一句多余的话都不知道说。
你还生气吗?裴野问道。
气着呢。少年瞥了他一眼,转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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