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先惹二老生气的,我这个当哥哥的教训他一顿,不是应该的吗?裴原道。
那也不能让人跪在雪地里啊,什么身子能受得了?裴父道。
他干出这样的事情,就得让他长长教训!裴原道。
容娘闻言急了,道:老二是犯浑,但是他也没干什么天理不容的事情,不就是跟阿遥成亲了吗?只要他不是强迫的阿遥也不算是十恶不赦的大罪啊!
对啊,不就是跟阿遥成了婚吗,好像确实不算大事。裴原道。
裴父闻言瞪了裴原一眼,道:你来替他俩说情的?
裴原闻言忍不住露出了几分笑意,道:爹,你也知道老二那性子,他自幼就是一根筋,轴得很。他认定了的事情,您若是想阻拦,那只能将人打死,没别的办法。
我记得他幼时想读书,后来因为我生病耽搁了。自那之后他就跟自己置上气了,死活不肯读书,咱们家有谁能劝的了?裴原道:也就是阿遥来了,才能制得住他,后来他还不是事事都依着阿遥?
容娘闻言也想起了过去的往事,感慨道:老二这性子确实倔强,当初要不是阿遥,他说不定到现在都大字不识几个呢。她说着想起两人小时候的事情,眼底也不由浮现了些许温情。
他在外头这么些年,几回生死都趟过来了,一条命算是捡回来的。裴原道:祁州营去了边城多少人,回来多少人?咱们家老二能活着回来,不容易了。我听说,最后一回,他半只脚都踏上奈何桥了,是阿遥硬生生给人拽回了人世间。
他们俩想搭个伴儿,就搭个伴儿吧。总不能人活着回来,咱们再给逼死了吧?裴原道:老二这性子,若是不依着他,这辈子只怕也不会找个姑娘成婚了。相比让他一辈子孤独终老,身边有阿遥陪着,有什么不好?
裴父闻言重重叹了口气,闷着头没再说话。
容娘则抹了抹眼泪,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
裴原倒是知道适可而止的道理,没再多说什么,叮嘱了二老好好歇息,便回去了。
临走前,他又朝容娘道:他原是打算过了年再说,就怕你们过不好年。今日若非阿遥病了,让他失了分寸,他也不会这么鲁莽。
阿遥那孩子藏不住事儿,这些天在家里得多窝得慌?待裴原走后,容娘朝裴父道:这孩子说不定就是被这件事憋得,这才病倒了。
你别瞎想,老大媳妇都说是受了凉。裴父安慰道。
那他这些日子,心里也装着事儿呢。容娘道。
她忍不住想起池敬遥幼时的模样,越想越难过,道:阿遥为什么就不是个姑娘呢?
小子就小子吧。裴父道:若是个姑娘还未必能跟老二这么亲近
容娘:
这么一想也是,以他家老二那别扭性子,若池敬遥是个姑娘,两人还真未必能走到一起去。
池敬遥这场病,来得快,去得也快。
第二日一早,他醒过来的时候,烧就退得差不多了。
还难受吗?裴野见他醒了,忙凑上前摸了摸他的额头。
池敬遥烧虽然退了,人还是有些没力气,他躺在床上朝裴野一笑,问道:二哥,我是不是病了?
嗯。裴野道:我昨晚回来你就烧迷糊了。
裴野这话说得轻描淡写,但池敬遥目光落在他有些青黑的眼底,便知道他昨晚估计是一宿都没怎么睡。
喝口水。裴野将人扶起来坐着,喂了他半杯热水。
池敬遥喝了水,依旧有些犯困,便抱着裴野又眯了一会儿。
后来丁小婉又来给他诊了一次脉,晌午的时候池敬遥面色便恢复了不少,身上也没那么疲惫了。
二哥,我想起来走走。池敬遥道。
起来可以,不能出去,外头还是冷。裴野道。
池敬遥点了点头,突然朝裴野问道:今日初几了?
初八。裴野道,他一边说着,一边帮池敬遥穿好了衣服。
后天是师父的忌日。池敬遥道:你陪我去庄子里看看吧。
裴野闻言点了点头道:那这两日,你更要好好休息了。
池敬遥忙点了点头道:我一定好好吃饭,也好好喝药。
他话音一落,外头便传来了容娘的声音。
裴野忙去开门,便见容娘端着一碗粥进来了。
她面上倒是看不出什么异样,眼睛稍稍有些发红,却不大明显,因此池敬遥也没注意。
娘。池敬遥笑道:这是煮的腊八粥吗?
哪家的腊八粥会只放小米?容娘道:你大嫂说让你先喝点小米粥,你若是想喝腊八粥,晚些时候再说。
谢谢娘。池敬遥闻言忙接过粥碗放下,道:我先去洗漱一下。
你在屋里候着吧,我去给你弄点温水回来。裴野说罢便出了房门。
容娘见裴野出去了,便忍不住仔细打量了一番池敬遥。
池敬遥只当她是担心自己,便拉着容娘的手道:娘亲放心,嫂嫂说过了,我这病来得快去得快,早已没有大碍了。
嗯。容娘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突然开口道:今日又有人来打听你二哥的婚事,上回你大哥都那么说了,也还是有人不死心。
池敬遥一怔,面色当即一变,但他很快冷静了下来,佯装无事地道:是吗?
不过我都将人打发了。容娘道:想来一时半会儿不会有人再上门了,你放心吧。
池敬遥闻言稍稍松了口气,掩饰道:我没什么不放心的。
说话间,裴野便端着水进来了。
容娘坐在一旁看着,见裴野在一旁帮着池敬遥洗了脸和手,又弄了水给少年漱口。
末了,裴野还亲自拿了布巾,帮人将手擦干净。
两人举手投足间自然又平常,看得出平日里便是这般相处。
你二哥这性子,平日里与你在一块,是不是也这么闷?容娘问道。
二哥可不闷。池敬遥笑道:他闲着还会给我讲话本呢。
容娘闻言有些惊讶地看了裴野一眼,一时之间有些难以想象他家老二给人讲话本是什么模样。
他笨嘴拙舌的,会讲什么话本?容娘失笑道。
二哥不笨,他很聪明的。池敬遥坐到桌前,一边小口喝了点粥,一边兴致勃勃地朝容娘道:二哥他只是不好表现罢了,连杨将军都说,二哥比他年幼时还要聪明呢!
容娘又问道:你二哥平日里待你好吗?
二哥很疼我的。池敬遥笑道。
他说着还忍不住看了裴野一眼,眼底带着不自知的依恋。
容娘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心中不由一动。
她昨晚听了裴野那番说辞,只当裴野是耍了混将池敬遥骗到手的。
但如今看来,少年对他二哥的依恋,半点都做不得假。
她心中不由又有些难过,想着这么一来,此事怕是真的板上钉钉,再也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但她转念一想,将来他们一家人依旧能好好在一块儿,一个都少不了,心里不觉又安慰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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