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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珞挑绣屏没有像阮祺那般纠结,最终选了仿前朝宫廷藏画的四扇曲屏,画面内容与贺寿无关,却是更磅礴大气的锦绣江山图。
定下要送的绣屏,最后便是做些细节上的调整了。
顾知县毕竟是朝廷官员,日常用品摆设上总有些规矩需要遵守,避免逾制。
四扇曲屏留下,剩余的屏风则需要原路送回,梅秀舟再次望向陶玄景,看得对方直翻白眼。
不过瞧在仙君的面子上,只能重新捏起法诀。
一扇扇屏风迅速消失,院里忽然传来响动,陶玄景起初还漫不经心,闻声下意识望向窗外。
“祺哥儿睡醒没,柳郎中要来家里,给你瞧瞧最近身子如何了。”来人是阮成丰,嗓音浑厚,刚推开院门便高声道。
似乎有木料散落的声响传来,阮成丰不满道。
“谁把木柴放院里的,你现在身子重,也不怕出门绊倒摔着了。”
阮成丰嘴上埋怨,手里却不自觉帮忙收拾起来。
房间内,阮祺慌忙示意陶玄景快些将屏风弄走。
屋里的绣屏数量太多,层层堆叠在一起,陶玄景加快速度,却反而弄出更大的动静。
“怎麽了?”
阮成丰想也不想便沖进屋里,眼睁睁望着一扇插屏在他面前凭空消失。
阮成丰:“……”
屋内鸦雀无声,阮祺将一串挂饰藏到身后。
清珞神色平淡,陶玄景转头看窗外的风景,梅秀舟笑容满面,微微朝他颔首。
“大伯,”阮祺乖巧凑上前,试图蒙混过关,“您说柳郎中要来家了,是叫我现在过去吗?”
阮成丰恍惚点头,擡手用力揉了揉眼睛。
第62章
柳郎中是芜河村的老郎中了,给村里人瞧病向来不肯多收钱。
若是哪个村人实在过意不去了,便会请他到家里吃顿饭,或是从地里摘筐菜送去。
那日给阮祺诊过脉,柳郎中还和董念打趣,道这回可有地方蹭饭了,董念哪里有不愿意的,也笑说您爱吃的菜我都给您记着呢,您只管日日来。
今日也是同样,听闻柳郎中要来看阮祺的情况,董念提早一个时辰便开始準备起来,还让阮成丰过去喊人。
结果人没喊来,阮成丰反而一脸恍惚的独自回来了,还因为走神,险些被桌腿绊倒。
“怎麽毛毛躁躁的,”董念正忙着做饭呢,忍不住皱眉道,“祺哥儿和他郎君呢,别是还在歇午觉吧。”
窗外的天色已经隐隐有些暗了,董念将一盘炒河虾端到桌上,摇头无奈道。
“睡到这个点儿,晚上还能睡着吗?”
话虽这麽说,却并没有催促阮成丰继续去唤人,毕竟以阮祺如今的状况,偶尔嗜睡些也是正常。
好容易等最后一道菌菇汤上桌,阮成丰还在原地发呆,董念终于气得推了他一把。
“愣着干什麽,柳郎中都快来了,还不赶紧出去接人。”
“哦,”阮成丰总算反应过来,眼里依旧带着空茫,愣愣开口道,“……你说,那比人还高的屏风,能自己凭空消失吗?”
什麽屏风?
董念莫名其妙,上下打量着他:“你是遇鬼了还是撞邪了,怎麽也开始说胡话了。”
“不是胡话,”阮成丰拉住董念,“我在祺哥儿家亲眼看到的,绣白鹤青松的屏风,紫檀木框,一下!就不见了!”
反複回忆了许久,阮成丰异常确信,自己当时并没有眼花,他的的确确是瞧见屏风自己消失了。
董念不耐烦将他挥开:“行,等会儿让柳郎中也给你瞧瞧吧。”
阮成丰:“……”
日头西斜,阮祺过来时饭菜都已经準备好了。
与他前后脚进门的柳郎中将他招到跟前,问他最近睡眠如何,食欲如何,有没有感觉心情烦躁,或是精力不济。
阮祺都依次答了。
柳郎中替他把了脉,笑着感叹,说没见过有身子后能像他这般状态好的,能吃能睡,可见孩子也是个省心的。
“孩子省心,他可不叫人省心,”董念给柳郎中倒了酒,在一旁无奈道,“仗着自己精神好,成日乱跑乱跳,只差没上房揭瓦了。”
阮祺心虚喝水,不敢答话。
说来其实也不能完全怪他,实在是肚子里的小东西太没有存在感,以至于他也经常忘记对方的存在。
好比今天在醉江楼时,他为了躲一名醉汉,隔着三阶楼梯便直接蹦了下来,惊得郑掌柜险些尖叫出声。
偏偏阮祺半点感觉也没有,连清珞也不甚在意,说蹦一蹦也无妨,没那麽脆弱。
柳郎中笑呵呵安抚:“没事,其实也有这样的,像隔壁村的李家媳妇,自己不知道有身子了,还和家里人整日进山打猎。”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