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凌好久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低声道:我没事了,回去处理就好。
他伸出手, 手臂有轻微地颤动:还给你。
祁澈没有看向他手中的领带, 而是依旧注视着他,说道:喜欢就留着。
语气随意地就像在说「请你吃一根五块钱的糖葫芦」那么平淡。
接着他就转身走了, 留顾凌在原地拿着领带风中凌乱。
他顿时觉得手里这条八位数领带越来越沉,越来越烫, 手臂都支撑不住了。
还是还给你吧。顾凌小跑几步追上去,我也用不上。
祁澈放缓脚步, 转身看向他:那你帮我系上。
顾凌:?
他的视线瞬间就落在了祁澈略微散开的衬衫领口,接着就不受控制地想起了在微博上看到的话。
【这么好看的领带一定是用来解开的吧。】
【好禁欲啊我死了。】
顾凌:
他死了,无奈死的。
这得是十八层的粉丝滤镜才会从一条领带上看出这么多东西来吧。
他皱着眉,说道:你不会?
祁澈坦然点头。
顾凌:
糊弄谁呢,他能不会打领带??
他抬了抬手,又放下手,再抬了抬手。
目光在祁澈精致如刻的下颌线上路过,再到领口处露出的一点锁骨,再到
他将领带一把塞进祁澈手里,没好气地:我也不会。
绝不会上他的当!
顾凌转身就走,步子加快,生怕这个价值八位数的烫手山芋一会又要回到自己手里来。
身后传来不疾不徐地脚步声,保持着恰好的距离。
你在生气吗?祁澈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顾凌的步子放缓了两秒,转身看他:什么?
祁澈正微微低头,将那条领带重新打上,骨节分明的手指随性地一绕,手上轻轻用力,将领结推紧,手背上随之绷起几道青筋纹路。
因为在树林里来回这一趟路况太差,此时他身上的衬衫早就没有在人前时那么规整,雪白衣摆散漫地随着夜风微微扬起,跟系得整齐的领带形成微妙的反差。
顾凌觉得那道淡淡的雪薄荷香忽然变得特别有存在感,明明是极冷的味道,却混着温热的体温。
顾凌默默挪开视线。
祁澈整理好衣服,抬头看他,见他正抬头看天,问道:看什么呢?
顾凌答道:星星。
祁澈也抬头,夜空中一点星光都没有。
顾凌:其实是看月亮。
祁澈极淡地勾了一下唇角。
所以回答我,你是在生气吗?祁澈又重复了一遍这个问题。
顾凌:?
他有点没太听懂这个问题。
为什么这么问?
祁澈看了他一会,又垂下眼:没什么,走吧。
顾凌再次满头问号。
沉默着回到客房大楼的楼下,祁澈只说了一句注意伤口,就没再说别的了,两人各自回了房间。
顾凌把手伸到水龙头下,一通猛冲。
伤口又重新传来明显的刺痛感。
但是这种刺痛感远没有那种异样的、微凉的触感更加具有挥之不去的存在感。
关掉水龙头,顾凌抬起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然后抬手把头发一通乱揉,顿时杂毛乱飞。
他离开盥洗室,四处找了找,果然找到了小药箱。
翻出一个创可贴来,顾凌把包装纸撕开,对准伤口想贴上去。
忽然,眼前又浮现出祁澈微微低下头,向他的伤口凑过去的场景。
像是被电了一下似的,顾凌只觉得手指微微一麻,创可贴就贴歪了。
他皱了皱眉,重新把创可贴撕下来,想再重新贴,又发现粘度不太够了。
如此往复两次之后,顾凌把创可贴彻底撕下来,动作暴躁地揉成了一个球,丢进了垃圾桶。
上床睡觉之前,他又看了一眼手机。
有一条祁澈的微信消息。
顾凌微一挑眉,他们已经很久没有微信聊天了,前两天他还总是想着看一下,看不到消息又觉得是什么事没做一样空落落的。
现在收到了祁澈的微信,他又觉得无所谓了。
搞不好又是惯例的「晚安」,那他还得象征性地按照流程回复一下
【祁澈:出国落地后手机卡突然出了问题,无法使用了。】
【祁澈:因为工作紧急,所以没有及时处理。】
顾凌看到这两条消息,下意识想输入「晚安」的手指悬停下来。
原来祁澈问他是不是在生气是指这件事情。
顾凌的目光停留在这条消息上许久,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看到这个解释后,确实像是心里一直吊在半空中的一块石头落了下来。
还是轻轻落下来的。
.
【凌:没什么。】
祁澈刚刚从浴室里出来,便收到了这条微信。
跟自己发的消息之间,隔了不短的时间。
也不知道是刚刚看到的,还是早就看到了但是思考了一下该怎么回复。
但不管是哪种,总是只有简简单单的这三个字罢了。
一点情绪也不带。
原本他还有一条消息没发出去。
祁澈打算,如果顾凌追问他为什么没有在手机恢复好后第一时间给自己解释,他就把这条消息发出去。
但是顾凌只回了一个「没什么」。
这也就没有发出这条消息的余地了。
他把这条已经在输入框里躺着的消息给删除,重新输入。
【晚安。】
.
筹备酒店已经空了一些,演员们都已经结束前期围读离开了。
顾凌还是跟服化组一起住了一段时间,直到确实没多少事情能做,还是每天跟上班打卡似的准时。
于辰也清闲了不少,晃悠晃悠着就看到躲在角落里玩着微信游戏的顾凌。
由于这段时间已经混熟了,顾凌余光里看到于辰过来,也没有停下手里的游戏,而是专注地吃小鱼吃大鱼。
前几天他已经是好友排行表里的榜一了,这几天张琛暂时结束工作之后又有了时间,卯足了劲又把他挤了下去。
顾凌目不转睛,眼瞅着距离破了张琛的记录只有几百分了,一个失误游戏结束。
啧。顾凌叹了一声,把手机扔到一边,什么破游戏。
于辰坐到他旁边,打趣道:嘴上说破游戏,玩得比谁都上瘾。
顾凌朝远处看了看,一件一件的成衣已经被放在陈列架上,初具规模:也差不多了吧。
是啊。于辰说道,差不多收尾了,我已经给一大半人放了假了。
他转头看向顾凌:你早就可以休息了,怎么不见你回家?
顾凌没回答,他也回答不上来。
要回家,那就是回祁澈的家。
那就等于又要像从前那样,跟祁澈住在一间卧室,睡在一张床上。
从前不觉得什么,现在只是把这个场景略微想象一下,顾凌就觉得浑身不对劲,根本不敢深想。
我顾凌胡扯一个理由,陪大家战斗到最后。
于辰显然不信服这个理由:早就没你的事儿了,你在这玩着微信弱智小游戏陪大家战斗?
呃顾凌说,精神支持?
于辰眯着眼看他,满脸写着「我信了你的邪」。
有假休你倒不积极了,我也就是没办法,我都想死我老婆了。于辰叹气道,到时候等开拍进了组,想见她的机会就更少了。
顾凌体会不到这种坠入爱河的人特有的相思之情,只得浮于表面地安慰:没事,可以让她来探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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