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和宗楚,在外人看来是一段无可否认的包养关系。
别人的看法他从来都不会在意,但是贺之臣不一样,虽然相处的时间很短,但是贺之臣对于他来说如师如友,甚至是将他重新带到这条路的引路人。
他会怎么看他?
是不是明天他就不用再去导演室了?
沈余,小余!
男人稍显急促的声音叫醒出神的青年,沈余眨了眨眼,他眼珠僵瑟的抬头,贺之臣的表情有急促和心急,但是完全没有嘲讽和鄙夷。
他吸了吸无知觉的鼻子:贺哥
你是什么样的人我亲自接触过的,我有自己的判断。贺之臣打断他,他注视着神情怔楞的沈余,一字一句地说:沈余,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人生的权利,每个人的过去,除了他自己没有任何人能去断定。
更何况沈余是什么人,他在六年前就知道。
沈余愣着神,他忽然抿唇露出了一个像哭的笑。
贺之臣神色渐深。
沈余是艺术界陨落的一颗新星,当年关注国内比赛的人,没有人不知道S所代表的的意义,甚至A大早早就向他发出了橄榄枝,但是沈余婉拒了,他需要高考,高考成绩顶尖,他会得到学校的一笔奖学金。
当年沈余没去A大,其中绝对有内情,只不过那时候他只能惋惜失去了一个对手和知己,但是却没有任何立场去调查一个人的底细,贺之臣的家教不容许他这么做。
和沈余再次相遇,半数是阴差阳错,半数是意料之中。
而现在看来,当年发生的事绝对不会是什么小事。
沈余很感激他,但是他并不想对任何人提起过去的伤疤。
而宗楚,宗楚只会在他一个人心底慢慢的消失,直到他可以彻底自然的面对他,以及那时候他身边的人。
虽然出了个小插曲,但是两人默契的没有再谈,沈余让贺之臣挑选想吃什么,贺之臣选了一家私密性很好的餐厅,笑笑说:那我可不和你这位大明星客气了。
这是家北城有名的私房菜馆,而北城有名的产业,几乎和那几个人脱不了关系,这也是沈余之前和宗楚常去的地方。
他捏着手机,神色有一瞬间的慌乱,最后只是稳住有些颤抖的手,抿唇说:这都是应该的。
事情不会这么巧,他不会在那里碰到他的。
一路上沈余都有些出神。
忘掉一个人其实没有想象中的难,只要工作够多,只要有别的希望,半个月的时间,现在想一想他似乎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再见过宗楚。
宗家不是一般人家,哪怕是国内顶级的财经杂志连宗氏高层的脸都见不到,更别提宗楚的,甚至对于宗楚这个人,大众只是徒闻其名,不知其貌。
只要沈余不去想,那四年他就像是做了一场梦,他和宗楚好像也再无关联。
沈余下车的时候,看着熟悉的地方甚至有些晃神。
贺之臣停好车,脸上带着笑意朝沈余走来:怎么,你之前来过?
沈余仰着头,慢慢垂下眼,轻声笑了笑:嗯,之前一直和一位朋友来。
那感情好,一会儿咱们的菜可都交给你点了。
贺之臣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沈余不着痕迹的躲了一下,贺之臣手僵住,两人同时怔楞住。
过了半分钟,沈余才反应过来,他脸上涌上一层不好意思:对不起贺哥,我不太习惯和人接触。
贺之臣垂下视线,收回手,温和的摇了摇头:没事,我们进去吧。
嗯。
沈余竟然有些不知名的愧疚。
贺之臣是一位温和的前辈,从来不会给他压力,不管是工作,还是私下相处时。
他只是
除了宗楚,没人能给他熟悉的安全感。相识六年,相处四年,哪怕沈余再怎么努力,一旦重新接触到,有关他的记忆就会狂风乱雨一样涌过来。
佛香是北城上层圈子熟知的私人饭馆,外层装修看上去及其普通,隐匿在一众高楼大厦里甚至有种不打眼的假象,里间装修一眼看上去也只能称得上是朴素,整体风格呈现出一种灰扑扑的色彩。
但实际上这地方寸土寸金,而里间所有的灰木,都是宗楚当年在北城拍卖会拍下的顶级胡桃木,至于这里的装修则是当初男人在床上搂着沈余,让他随手玩笑一样选的。
您好沈少爷。
佛香属于会员制,穿着旗袍的淡妆女人浅笑盈盈的立在门边,沈余和贺之臣一出现,哪怕规矩已经刻到了骨子里,认出沈余身份的女人还是怔楞了一秒。
她漂亮的长眉不明显的蹙起,表情有些许紧张。
佛香的人,根本不会因为只是见到沈余就有这种失礼的举动,沈余忽然意识到什么,侧头朝二楼看过去。
男人刀削般的冷冽面庞一闪而过,身后缀着熟悉的卫臣景六等人。
卫臣灵敏的察觉到沈余的视线,彷如机器人一样的冷然视线隔着层层人群落在沈余身上,下一秒,跟随男人消失在二楼走廊。
沈余垂在身边的手指无意识得攥紧。
贺之臣收回视线,看向紧握着手的沈余,轻声问:怎么了?
如果他没看错的话,刚刚二楼一闪而过的人,是北城一手遮天的宗家宗五爷。
作者有话要说:
会有一个小小的冲突。
第27章
没事我们进去吧。
沈余摇了摇头。
他松开紧攥着的五指,朝表情紧涩的女人温和笑了笑:辛苦,两位。
女人似乎松了一口气,嘴角也扬起笑意,微微侧身指引向与宗楚一行人完全相反的方向:两位贵客,请随我来。
沈余已经镇定下来。
他和宗楚已经是比陌生人也好不到哪去的关系,虽然当初男人放下狠话让他求着回去,可实际上沈余并没有太往心里去。
宗楚坊间风评的确不好,也有传言说他手段狠辣,但沈余在他身边领教过的最大的惩罚就是几天下不来床,至于别的手段,他想象不到,也从来没有见识过。
沈余明显有些出神,贺之臣静默下来,体贴地没有打扰。
佛香二楼是串联起来的隔间,中间有一大片半圆形的空白,沈余他们所在的包间,正好与宗楚常去的一间隔着半圆正面相对。
女人也有些苦恼,只不过除了这一间,佛香基本上已经满员。
而且看沈余刚刚的表现,分明是不会上前闹事。
女人不敢赌,但表面分毫未显,把沈余两人指引到包间后巧笑着退下,出了门,笑意立刻淡去,联系经理对二层进行严格监护。
沈余不再是宗楚的身边人,出现在这里,谁能保证他一定不会闹事?她们不会允许有沈余得罪宗楚的风险。
直到女人娉婷的身影退去,贺之臣品鉴着茶盏里的热茶,轻轻抿了口,抬眼看向沈余,笑着说::看来你之前的确没少来,这里的人都认识你了。
沈余动作顿了下,没错。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贺之臣就顺势收了打探的想法,让沈余推荐菜品,沈余这才又自在起来,整个人无意识的松懈下来。
这里的雪松路很好吃,但是容易腻
贺之臣听着他的声音,心思有些飘远。
他单方面认识沈余其实仅仅是在一年前,贺之臣刚刚结束国外的学业回国,听朋友说起有关宗家那位的传闻,只不过那时候他还没确认沈余就是他记忆中的对手,只是依稀觉得人有些眼熟,直到在希望小学看到那副沈余留下的画。
隐藏在画中的S,毫无疑问证实了沈余的身份。
贺之臣很难形容那时候的感觉。
他从来没有和沈余见过面,却从恩师的嘴中不下百次听到过这个名字。
可以说沈余这两个字,是伴随在他青年桀骜时期的每个阶段,他有过不屑,有过对方让导师大肆称赞的不爽,但是一切情绪在看到他的作品之后,全都化成了好奇的欣赏。
如果当年没有意外,他已经准备好迎接这位从未见过面的对手,唯一能和他匹敌的、曾三次蝉联国内赛事第一的天才。
但是沈余没来。
贺之臣其实说谎了,五年前他的确没有查过沈余,而他这次来,却提前查过了沈余的往事,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让他连囊中之物的A大都没有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