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被拦在一个丁字路口,沈余正好在另一侧。
沈余握紧了从车上带下来的扳手,这东西是铁的,勒得他掌心发红。
对面的五人倒是没有一点纠结,他们是从M国边境偷渡过来的,做的就是这行杀人越货的买卖,行动没有半点迟疑,不过因为地方没提前踩过点,这地界又和他们国内的不一样,这才耽误了两分钟。
见到又来一个人,为首的男人眉毛挑了挑。
那个叫李德海的雇主叮嘱过,只抓丫头,但后来又提到了另一个,说要是拿到有三倍的钱。
他看过照片,似乎就是这一个。
男人吊梢的三角眼耷拉下来,重重闷了一声,小臂短粗挥舞几下。
酶酶,去西南角!
沈余当机立断的喊了一声,李天一挡在前边,咬着牙扛了一脚,这些人都是练家子,也不像当初留情的卫臣等人,一脚就把他踹得嘴角吐出血沫子来。
宗酶尖叫了一声,沈余拧着眼,快步往前一迈,将宗酶拉到身后的小路,快跑!
沈少爷!
d都別动。
小路前边忽然出现景六的身影,沈余眼睛一亮,身后的五人却忽然发出蹩脚的中文,景六瞬间瞪大了眼睛,喊声几乎力竭:别动!
他表情太狰狞,沈余立刻停住了步子,在他前边的宗酶哭着跌坐到地上,她满眼都是恐惧,颤巍巍的向景六求证:六,六哥,后面怎么了
沈余看着景六绷起青筋的手背,面色逐渐沉甸下来。
宗酶的叫声引得周边的一户人家打开了门,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太太,揉着刚醒的眼睛往外看,还以为是谁家小两口吵架。
见到几个人打架的样式,最后边那人手里还拿着什么东西,劝了句:年轻
砰!
仿佛石头被击碎的炸裂声在众人脑海中荡开。
沈余瞳孔逐渐放大。
是枪。
是枪!
老太太亲眼看着自家的门被打穿了一个大洞,叫也没叫,一个发抖,脚软的跌进了屋里。
景六表情几乎难看的要死。
他距离沈余有五十米的距离,而那伙人距离沈余只有不到二十米,就算他能飞过去,也挡不住五个人的子弹。
那五个人
他眯着眼,很快辨别出不是国内的人,约摸是来自东南境沿线国家。
是哪方的人?
情况直转急下。
沈余高举着手,缓慢的转身。
那五个人也没动,最前头那个咧嘴朝他笑了笑,指尖勾了勾。
是
让他去的意思。
沈余有些站不稳,但脑子却格外清醒。
这一瞬间他甚至想到了那个人。
只是一秒钟而已,他今天似乎都没能和他好好说一句话。
景六没有枪,根本没办法把他们都护走。
沈余睫毛颤了颤。
他脚尖轻轻抬高,宗酶哭喊了一声,刹那间又一声枪响激起,躺在地上的李天一被射穿了小腿,闷声叫了一声。
宗酶瞪大眼,把所有哭喊死死憋了回去。
那群人不再有耐心。
枪再次举起,沈余紧抿着唇,额角开始渗出汗珠,他快步往前走了一步,表情没有任何变动,口中则说着这群人听不懂的话:六哥,带酶酶快走!
景六呼吸绷紧,额角青筋直跳。
沈余在这里出事,谁能想到那位会怎么样!
但是现在没有任何办法能突围出去,唯一希望只在于这群人没有下杀手,那就是还有所图谋。
二十米,十秒钟而已,等沈余到了他们跟前,为首那人已经和老板沟通好,他们看出来小巷子尽头的是个道上的练家子,虽然没有枪,但他们已经打草惊蛇也不好恋战,卷着人快速往后撤离。
景六深沉着脸,却没有往前追,把在地上已经傻了的宗酶和李天一一手一个扶起来。
他就算跟上去也没用,这群人既然敢大庭广众之下用枪,那就是以命赚钱的赌徒,身后那人势必也已经做好了完善的准备。
宗酶抓着景六的胳膊,神色恍惚的问:六哥现在该怎么办?现在我们该怎么办!沈哥被他们带走了!
李天一倒是还很冷静,他视线盯着那边,缓慢地舔了舔牙根:应该是李德海。
他那个爹为了保全自己,还真是下了死手,他这么来就完全没想过宗氏会一点活路也不给李家留!
刺啦
信号重新连接上。
男人面色阴沉的坐在后车位,电话一接通,立刻沉着声音问:那边怎么了?
景六声音沉哑:五爷,沈少爷被绑走了,小小姐没事。
绑走了?
沈余被绑走了?
宗楚似乎是没反应过来,他握着手机的手逐渐用力,手背青筋浮现。
男人阴翳的视线几乎穿透幽暗的车窗,他一字一句的问:查到什么了。
景六垂首:五人都是熟手,配枪,听口音和身手应该是东南边境的人,一开始的目标是小小姐,后来沈少爷来了之后他们才换了人。
宗酶,李天一,沈余。
宗楚掐断了通讯。
好,
真是好一个李家的人!
手机后壳均匀出现四散龟裂的痕迹。
男人喑哑说:叫人来。
卫臣愣了一秒,点头应是。
来人别有所图,沈余被带上车就被带上了眼罩,他指根通冷,但人却杵在极其镇定的边缘。
他虽然不知情,但通过这群人的目标和李天一的话大致猜出了一点。
李家人的官司,连房子都等候被拍卖赔偿,涉事的主要人员李德海等人更是等着牢狱之灾,此次绑架,说不准就是李德海的垂死挣扎。
只是沈余有些不明白,目标为什么会换成他?
汽车不知道开往哪里,空气逐渐变得越发湿冷,连严密封闭的车厢都挡不住寒气的侵袭,也让人的头脑极致保持清醒。
既然劫持,只此一次成败的机会,李德海怎么会放弃近在眼前的宗酶,能允许把他这个情人而已带过来。
还是他以为自己能让宗楚受到挟持吗?
沈余有些想笑,心底密密麻麻的升腾着酸意。
他未免太高看他沈余的能力。
将近六个小时,高速飞驰的车速逐渐降低。
沈余被人掐着手臂,推推搡搡关进一间暗沉的屋子。
他眼罩没有被摘下来,双手被拷着锁在屋子内的木梁上。
沈余指根滑过,冰凉的触感,湿漉漉的。
他垂下眼。
这是在沿海?
那群人把他扣起来之后一句话也没说过,只把他的嘴又贴上了胶布,沈余不知道时间过了有多久,直到五人的脚步都变得有些急促,压抑不住的用沈余听不懂的语言低声急促的交谈了几句,下一秒,刺耳的通讯声正巧在小屋内响起。
李德海甚至连人都没出现。
他太清楚自己干的什么要命的事,甚至从做下这个决定开始腿就一直是软的。
但是他非做不可,这是宗楚逼他的!只不过是两条贱命,他宗家又能干净到哪去?他就把自己整个家族逼到走投无路!
李德海是个惜命的人,他知道宗家的势力,他人这时候已经在出境的海上等着。
李德海威逼利诱买通了李家的一条支线亲戚,他们在国外有些渠道,辗转高价弄进来五个卖命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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