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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顿了顿:“你这麽烦他,不会是因为他把淩哥从你身边抢走了吧?拐走了你的好兄弟。”
朱武笑着摇头:“当然——”
两秒后,他才将话补全:“不是,你果然还是小孩。”
“淩恒其实骨子里是很冷的一个人,对谁都好,但却疏离。”
“只有简泊,跟班似的愿意每天粘在他屁股后头,走哪跟到哪,他们俩的关系好是必然。”
“至于看他不顺眼,只是因为,他比我先了五年多认识你。”
“不止是我,即便以后你们不在一起、分开了,谁再出现,都要比他晚了五年多。”
“这五年多的感情,是没法割舍的。”
自由
Lidio很通人性,凑着头听,先宁云骁一步,拱起身,钻进男人怀里,呜咽,似能感知察觉到他的低落般:“嗷呜……”
朱武亲了亲狗脑袋,笑:“简泊的人品我信得过,这些年山奈的所有种种,我都知道。一路挺过来,他是挺不容易的。”
朱武竖了拇指,真心实意:“明明学历很高,莘大临床医学专业,多少人挤破头也考不上的本科。读了五年,他还能再回到这小破县城,多少生病没钱看的农村人,辛苦种地大半辈子,到头还付不起医疗费,全是简泊自己贴进去的。”
朱武嗤笑一声:“这小破地方的狗屁政府啊!”
宁云骁垂眼,朱武问:“你弟弟死的时候,你去警察局认尸,是不是也这麽想的?”
“底下的说不上话,稍微往上一点的又都有油水能捞,当然更没人愿意管了。”
“那你呢?”宁云骁怔怔,“为什麽又突然良心发现了?这样纸醉金迷的日子原来也会有厌倦的时候吗?”
朱武圈着伏在自己膝弯的犬,眯起眼:“良心发现?我走到这个位置,早都不知道把良心丢在哪个旮旯里了。”
很久以后,男人才开口:“厌倦了,仅此而已。”
……
朱武再睁眼时,远处闪烁着诡异的蓝光。
他赤脚,向前走,那蓝光已然化为一滩水池,原是个很宽阔的游泳池。
空无一人,蓝色泛着光亮的水随波摇曳,斜前方的水面中心,漂着个躺椅,晃晃悠悠,瓷砖铺了一地,零零散散扔着几只黑色橡胶手套。
他再往前,擡头时发觉,这里的一切都望不到头,四处弥漫着硝雾。
空然,哀凉。
无数根石柱穿墙而过,撑起不知多少层楼,墙体上尽是大段大段的波纹,彙聚相融。
游泳池里,水浪一圈一圈扩开,内扩,外扩,朝着中心,背着中心。
男人赤着脚,站在一处,视线所到之处,光线变缓,逐渐明亮,可当视线移开,又暗了。
有限的光源永远只有那麽一点。
须臾之间,墙体上多了无数光亮,隐约闪烁触碰着。
借着这些光点,朱武看见了地上整个向后倾倒的椅子,有豁口的红酒瓶,猩红的液体浸湿了大块白布。
他侧头,右边墙上,是一扇很窄的小门,靠边有无数级台阶。
陡然,宁云骁从楼梯上下来,简泊挡在他身前,满眼警惕,后头跟着两条大型犬。
朱武快步向前,守在楼梯口,可宁云骁却直接从他身边掠过,半个眼神也没分,行色匆忙。
朱武一怔,人已经离他好几米远了,他踉跄着跪在地上,声嘶力竭:“云骁!云骁啊——我后悔了——”
少年似听到般,回过头来,可却茫然,顿住。
数秒后,被身旁的男人揽住,少年笑了笑,又往前走了。
朱武捂住腹腔,瞬间,血透过指缝淌了一地。
再晕过去之前,他清晰地看见,谧蓝泾渭的水池,浓雾愀然散去,已经成了一片血海。
……
有人推了推他,朱武睁开眼,恍惚:“云骁?”
那抹身影说:“嗯,你生病了。”
朱武伸手,想去触碰那孩子的脸,可他却皱着眉,立刻躲开了:“别碰我,你的体味很难闻,真的很恶心。”
……
直至晨曦晖熠,朱武终于睁开眼,神色清明,他试探性动了动,伏在胸膛的小东西立即望过来,眼眶通红:“你醒了。”
“吓坏了吧?”朱武笑着点头,“对不起。”
小东西如梦里般说:“你生病了。”
朱武脸色不由得沉了些:“嗯。”
宁云骁撑起身。
朱武想,果然还是嫌我味道难闻麽。
只是这次,少年闷头扎进他怀里,第一次主动回吻他,虽然仅仅是侧脸,说:“……我很担心你,很担心。”
朱武怔住,随即笑开了,泪却不自觉地淌下,颈间湿润一片。
宁云骁从没见他哭过,连忙擡头:“你很难受吗?我去喊人,很快。”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