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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恒柔声细语,好脾气劝了半天,父子俩才没真的对掐起来。
一个老顽童,一个小闹腾鬼。淩恒心累又想笑。
叶瀚一句一句“小黑”地唤,小家伙的名字就算真正定下来了。
它长得一天比一天快,等这个年过完,竟然已经和星星差不多大了。
叶星奕其实是在跟老爸开玩笑,故意逗他玩,知道他爱狗之心不会比自己少任何半点,本来就準备把小家伙留给老爸的。
想起老爸那天一本正经地纠正自己的严肃模样,叶星奕就想笑——“是犬,不是狗。”
过完年,叶星奕收拾东西又準备打道回府了。有小黑在,能分散老爸的注意力,叶星奕放心许多。
叶瀚其实有一米八三,但年纪上来,背无可避免地佝偻了些。
叶星奕已经跟老爸差不多高了,临走时,他难得腻歪,偏过头在叶瀚脸上亲了一口,吧唧一声脆响:“照顾好自己,我再过半年就能回来了,再也不会离开了。”
叶瀚眼里的不舍浓重,他用力抱了抱儿子,眼眶湿润:“好儿子,爸爸一定等你。”
这次分别过后,又要等半年才能再见面。叶瀚想嘱咐的话太多,末了删删减减,只化作为一句:“要听阿恒的话。”
他又添了句:“遇到什麽事情都要及时跟爸爸说。”
叶星奕抱着星星,点头:“放心。”
淩恒性格沉稳妥帖,做什麽事都认真,既然说出口就必然会全力以赴:“我一定会照顾好星奕的,叔叔保重。”
从莘城回来后,淩恒带叶星奕去余建忠家里吃了顿饭,这个年就算圆满了。
这一年,高三开学尤其早,元宵节甚至都还没来得及过。
被余建忠喊到办公室时,叶星奕其实已经猜到大概。
老校长从打印机里取出还冒着热气的纸稿,看向叶星奕时,笑意特别明显。
小狼崽子站得规矩,摸了摸鼻子,故意说:“您这样看我,我会特别慌,心里特别没底。”
余建忠在小家伙脑袋上拍了一下,完全不相信:“又开始皮了,你还会心里没底啊?一班的小霸王,天不怕地不怕的。”
余建忠乐了一会,才将稿件递过去:“阿恒应该跟你说过了吧?咱们学校每届高三的规矩都是这样,因为二模还没考,所以就选一模的年级第一名上台,在百日誓师那天代表全体学生发言。”
叶星奕的关注点又偏了,他双手接过,然后问:“哥当年百日誓师也发言了吗?”
“那是必须的。”余建忠自豪地笑:“你哥高三一整年、每一次考试都稳居年级第一的宝座,人家说千里马还会有失蹄的时候呢。”
冬末初春有点提前倒春寒的意思,淩恒毕竟没法时时刻刻盯着这小家伙。
叶星奕上周体育课结束,脱个外套的功夫,就光荣着凉了,感冒到现在都还没完全好。他吸了吸鼻子,与有荣焉:“哥是万里马,不!亿里马!”
“别光贫。”余建忠从办公桌上抓了一大把巧克力,强行塞进叶星奕的校服口袋:“把稿子拿回去认真背,周五就要上台了,别给你哥丢脸。”
叶星奕眨了眨眼,举起两根手指,竖在脑袋旁边:“保证完成任务!”
《离骚》、《过秦论》、《屈原列传》、《六国论》、《阿房宫赋》、《赤壁赋》、《兰亭集序》、《谏太宗十思疏》、《陈情表》、《项脊轩志》……
高三那麽多篇拗口深奥的古文都稳稳当当地背下来了,这寥寥几行字当然不在话下,叶星奕翻来覆去地念,烂熟于心。
可真到周五,他还是有些不自在,午饭没吃几口,就先回教室了。
赶着饭点,教室一个人都没有。
叶星奕更慌了,这种危急紧要的关头,他一会儿看不到淩恒就容易心焦。
大概是习惯这个人一直事无巨细地陪伴在自己身边了。
小狼崽子将稿子叠了两道,塞进裤兜,然后大步流星地跑到五楼去了。
这学期虽然才开学不久,但淩恒作为一班的班主任、高三生物组学科组长,明显比上学期忙了许多。
门没关,叶星奕进来时,淩恒办公桌上放着一盒饭,筷子搁在顶上,几乎没动过,他埋头在写什麽。
听到动静,淩恒才擡起头,脖颈酸胀一片,他温和地笑着:“这麽快就吃完午饭了?不多吃两口待会容易饿。”
叶星奕抿着唇:“你也没吃几口。”
淩恒将转椅往后推了推,眼睛连着眨了很多下,叶星奕皱眉:“滴眼药水。”
淩恒的东西放在哪一处,叶星奕比任何人都清楚。他轻车熟路地找到眼药水,利落拧开:“过来点。”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