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叶星奕想了想,仍不死心,他努力辩解说:“可是那个逼那个贱样,我看到我就忍不住动手打他,一听他说话我就想把他往死里揍,又不能完全怪我啊……”
淩恒今晚脑供血真的要不足了,他洩气:“揍完然后呢?你推他的那一下,简泊今天要是没能及时捞住,他万一真摔成残疾了。”
淩恒顿了顿,不容置喙地问:“那你让我怎麽办?让哥怎麽办?我替你顶罪再坐几年牢?”
叶星奕回过头来时,先前还不羁的菜刀眼已经煞红:“……你说什麽呢?”少年喃喃:“我怎麽可能……”
“很多意外就是这样发生的,在你无知无觉被情绪掌控的时候。”淩恒神色极其认真:“哥已经吃过一次亏了,星奕。我没法,没法设想这样的事如果有一天发生在你身上。”
趴在床上的小家伙缄默不言,脑袋低垂,明显松动了。
淩恒站在床边,眸光浸在阴影里:“我不舍得,也绝对不接受。你要是哪天不想让我好好活了,你直接跟我说一声,不需要用这麽极端的方式,更不需要把自己也拖下水。”
叶星奕手臂交叠,垫着下巴,他收了眼底玩笑的意味:“……对不起。”
“转学回来这麽久,当我面打过多少次架了?”淩恒接着说:“我承认,确实事出有因,但你已经是大孩子了,成年了。”
“星奕,”淩恒一句一句,“哥很想永远把你当小朋友疼,绝大部分时候确实是可以的,你可以胡闹可以任性,但绝对不是在这种事情上。”
淩恒在床边坐下,点了点叶星奕的脚踝:“我们已经是大孩子了,需要对自己的行为负责,不能再老想着用拳头解决问题,底线一旦触及,你就没有回头路了。”
淩恒今天确实气急,在看到小家伙把人推下楼梯——他却根本来不及阻拦的时候,淩恒的心剧烈陡然一沉,过往无数段晦涩阴暗的记忆瞬间大片大片浮现出来。
叶星奕低着头,声音沉闷:“嗯。”
转眼之间,小家伙再过几个月就十九岁了。一旦发生任何,后果是完全担待不起的。淩恒没法想象。
“凡事只想用武力解决,这样对吗?是应该的吗?”淩恒决心把他这毛病改了。
小崽子在床上趴了半响,还是没忍住把实话说了出来:“……我觉得,跟这种人多说一句话都是在浪费口舌,还不如干脆把他揍一顿,揍到他服气,揍到他说不出话。”
淩恒:“……”
淩恒真的无奈,盘腿坐上床。
距离骤然缩短之后,他在叶星奕脖颈上不轻不重地捏了两下:“往死里揍,然后呢?你就算把他打死了又能怎麽样?你以为你伤害的是他,其实伤害的是真正在乎你的人。”
淩恒差点又想去揪小崽子的耳朵了,无解道:“我教书这几年,蛮横的学生见过不少,但加起来抵不过你一个难缠。”
叶星奕抿着唇,小声:“因为你心疼我,你爱我。”
“嗯,是句人话了。”淩恒总算好受一些:“原来小狗嘴还是能吐出象牙的。”
叶星奕将手臂从下巴那撤走,双臂展开,在床上趴成了一个大字:“确实是我沖动了。”
“我其实有点匪气在身上,”少年闷声说,“不想废话,说不通就动手。”
淩恒无声地舒了一口气,点头:“你何止是有点匪气在身上啊?我到目前为止还真没见过打架比你更兇更猛的,拖都拖不住。”
庆幸淩恒是个性子、耐心好的,换作别人都说这麽一大通了,小崽子竟然还敢再顶嘴,还敢再质疑,铁定一顿竹笋炒肉,丝毫不带犹豫的。怎麽会像淩恒,气到血液倒流了,都还能记得给这不省心的小崽子拿个枕头垫在膝盖下面。
叶星奕那股躁动的劲消退了些,他与其说是躁动,其实趋于不安。
少年迫切地,想要将淩恒身边带威胁性的因素全部清理掉,即便自己陷在泥里,也在所不惜。
淩恒放柔声音,坐在小家伙身边:“不想废话,说不通就动手,确实是你们这个年纪能干出来的。哥知道你心疼我,但如果因为我的缘故,让你不得不豁出一切,让你将大好的前途未来全部狠心丢掉,如果这样的话,那我确实应该——”
戛然而止,淩恒将话的尾音停在了合适的地方。
叶星奕默不作声地往淩恒这凑,握住他的手掌:“我现在真的知道错了,我原本以为我能控制好分寸,能把握好,可是……”
叶星奕语滞两秒,猛地哽咽:“可是如果代价是会失去你,哪怕概率只是万分之一、亿分之一,我也不舍得,我真的不会再这样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