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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一周下来,叶星奕不仅晒黑三个度,整个人看着也瘦了一大圈,眼角晒得发红。
夏天蚊虫尤其多,操场草坪上空笼罩着一大群一大群飞蚁,气势骇人,真的头皮发麻。
叶星奕立在塑胶跑道上,明明迷彩长裤能盖住脚踝,可不知名的虫子蚊子简直无孔不入,总能不知道从什麽地方窜进去。
他只能将白袜子扯到最高,就差没把裤脚整个扎进去了,可还是难熬。
站军姿不让动,有天下了晚训,叶星奕觉得痒,于是挠了挠右腿,结果除了一只红壳的七星瓢虫外,还摸到一手心的血。
他这才发现原来有两只不知死活的蚊子从迷彩裤没扎严实的缝隙里飞了进去,然后贪婪地汲取血液,最后竟然因为吃太饱、肚子胀太大而飞不出去了,又在叶星奕无意识的擡腿、踢正步的动作之间,被活活压死了,吃进肚子的血还没等消化,又全溅了出来,蹭得叶星奕小腿到处都是。
叶星奕有点想笑,又有点委屈,一点点委屈而已。
“集体调整一下!”教官大声吼道。
叶星奕没什麽要调整的,他摸了摸自己光裸的耳垂。高考以前不能戴耳钉,所以他老老实实摘了没戴,考完以后暑假戴了两个多月,还没戴过瘾呢,结果现在军训又要重新取下来。
哥们那麽多只耳钉啊!叶星奕人累惨了,但心理活动还是相当丰富。
小狼崽子低头,又在自己右手无名指与食指上认真摩挲起来。
哼,哥买的和自己买的对戒也统统不能戴!
回莘城之后的第一个月,淩恒发工资那天,他下班到家,带回来一对钻戒。自此,叶星奕右手又多了一枚戒指。淩恒那时说:“那个是星奕买给哥的,这个是哥买给星奕的,当然必须要买。”
结果他哥买的戒指还没戴多久,一朝军训,它被迫暂时退役了。
下午三点多时,太阳的狠厉一点儿不减。叶星奕皱着眉,听旁边男生压低声:“星奕,你不舒服吗?脸是白的。”
“没事。”叶星奕晃了晃发闷发胀的头,也很小声:“谢谢。”
军训期间,莘大不限制外出,可每天训练任务已经相当繁重,再精力旺盛的大概也扛不住,每天抓紧时间洗澡吃饭,剩下时间全跑宿舍瘫着了,两条腿又酸又软,简直一动不能动。
叶星奕没功夫出去,可淩恒能进来。
盛夏五点多时气温闷热,夜色尚浅,好不容易结束训练了,小狼崽子拖着疲惫的身体一步一步往前走,耷拉着头,眼睛已经直接闭上了。他举不动手机,索性揣兜里。
听到不远处一声“星奕!”——大男孩张开眼,差点没原地哭出声:“哥!”
他还没往那边挪两步,淩恒先大步跑过来了,满心满眼心疼:“唉。”
记忆之中,淩恒甚少甚少这样真心实意地叹气,很少有事情是他解决不了的。可这小崽子军训,淩恒却真的久违犯难,蹙眉:“脸色一天比一天差,哥还是想想办法从医院弄个假条,不军训了。”
淩恒以前从不知道自己原来可以这样没原则,叶星奕挂在他哥身上,笑出了声,脖子晒得通红,人也傻颠颠的,直乐:“嘿嘿。”
听见小家伙笑,淩恒松了一口气,以为他想开了,忙说:“乖,不担心了,我肯定有办法的。”
结果淩恒一颗心还没揣回肚子两秒,挂在他身上的小家伙坚定摇头:“千万别,我一定要坚持!”
小家伙果然还是执意,又说:“你当年可以,所以我现在肯定也可以,别太心疼我了。”
“小崽子,一点不听话。”淩恒手里拎着两大袋沉甸甸的东西,扬了扬手腕,无奈:“先吃饭。”
莘大既有肯德基也有汉堡王,可人大概就是这种欠兮兮的动物,叶星奕偏偏想吃麦当劳,发了癫发了狂一样想吃麦当劳。
中午午睡前小狼崽子在微信上嚷了一句——好想吃板烧鸡腿堡。没隔几个小时,晚上板烧鸡腿堡就自动乖乖地飞到了他面前。
淩恒拿过小家伙背上的书包:“走,我买了六个板烧鸡腿堡,足够你吃了。”
叶星奕抱着淩恒的手臂,又开始傻颠颠地乐,他扯开迷彩服的拉链,整个人明明又髒又臭泡在汗里了,可淩恒一点不会嫌弃。
各种吃食在桌子上排开,叶星奕发了狠劲,一口下去咬掉三分之一个汉堡。他粗糙地咀嚼两下,哑着嗓子:“哥们高三都没受过这麽大的罪,简直了。”
“唉。”淩恒伸手撚走小孩挂在嘴角的面包碎,无意识地又叹了口气。
不用其他人提醒,这几天淩恒自己都能明显感觉出来每天叹气的频率颇高。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