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知鱼有惊无险度过这事儿,心头松了好大一口气。
但是么,船跟置宅是一样的,就算同意她花了,大家也要去看看长什么样子。
那船小关公公后头去看过了,他也觉得不错,不然也不能叫鱼姐儿花了这笔银子,早便提刀跟荣家算账去了。
次日下午,一家人得了空便一起去河上看鱼姐儿买的船,院子么,张阿公表示除非他中风了,不然打死他也不往那跟前儿走一遭。
实在是再好也不是自己的。
既已经给了李家,他怕看到院子太好,眼睛滴血叫人看出来,说自个儿是兔子成的精。
实则他老人家不知,兔子精这事儿有他家几个孩子帮忙,这花名早就在竹枝巷子传开了,就连大桃乡也有人跟着种萝卜的,世事难料,搞不好就有人种萝卜开的窍,得了兔仙青睐,入梦说了如何发财呢?
张知鱼看阿公一张老脸忽喜忽忧伤,跟川剧似的,心说真不愧是张家第一戏精,就他一个人也能有这么多花样。
有阿公的脸解闷,路也短了,一晃就到了望月湖,这头离着衙门近,张家人除了张大郎都不怎么过来。
所以张阿公看到是在这儿买的船,心头还很有些吃惊,等走上船吃惊的就不是他一个人了。
几个小的冲上便撒了欢地跑,以前李氏的船她们不是没去过,但都知道不是自己的,所以从来都不敢在上头随便跑,万一弄坏了也要银子赔呢。
自己的么,挨顿打就好啦。
张知鱼已经十来日不曾见到这艘二层大船,它变得更不一样了。
帐幔已经被荣家取下来变卖换成了银子,里头只有些有些枯萎的花草盆栽,地方看起来比那日更加宽阔了。
张家一行人走在上头都不觉得拥挤。四面许多地方都是敞开的,厨房在二楼,就是自家人住在上头也不嫌拥挤。
张阿公看着这艘大船脸上也笑起来,觉得这孩子还有些运道,能买这么大艘船回来,他老人家也是水上飘过的,这么大这么亮地段这么好,不用细看就知一定是好船啦!
众人在船上逛过一回,都春风得意地站在二楼巡视周围的船家,只觉得再没有比小张更可爱的的船啦。
小关公公忍笑,张家人见只耗子也得取个名儿方便记。先前还说要他救么,这才多大会儿功夫,这船都姓了张了。
望月湖四处都是画舫,四个角都挂了红灯,白日还不显,天黑了就很好看了,张阿公觉得自家的船这么好,明儿他怎么也得挂几个好的,把这些船都给比沉喽。
张知鱼看着亮起来的灯,也凑到小关公公跟前笑:小仁叔不是想吃大螃蟹么,我听说晚上在船上点了灯,悄悄的等着就有螃蟹爬上船。
小关公公脸也跟灯笼似的,都不用火就将船里照得灯火通明,心头想玩想得要死,脸上还假惺惺地说:我长在宫闱也没什么耍子,哪里知道这个快乐呢?但总不好叫大家跟我一块儿熬夜。
他生得清秀,身世还惨,又不日将走,李氏婆媳顿时怜心大起,笑:今儿晚些家去,叫你也玩一回。
这日张家人便在新置来的船上待至夜深,等得四周俱暗,只剩渔女晚歌,方点了一站豆灯放在前头。
风中豆火飘摇,渐渐有悉悉索索的声音爬上船来,张知鱼提灯拽住一只螃蟹脚递到小关公公跟前,笑道:你有螃蟹吃了。
四周琴声渺渺,张阿公跟也跟只老板鸭似的躺在船上,身子随着水流微微晃动,心说,这辈子还没过过这么好的日子呢。
张知鱼和姊妹们并排坐到一起,到处看有没有螃蟹上岸,可惜等得半夜也只有那一直小青壳给小关公公玩。
水上清波起伏,到处都是人声,一行人赶在宵禁前,方慢悠悠地提着螃蟹回了家。
先前张阿公心头就没反对,如今见小张威武雄壮,立刻一跃成为他心口第三好的东西,第一是娘子第二是二郎,儿子么。孙子都有了还重要吗?
总之,他老人家如今不仅不打算反对还琢磨着改日在船上歇几日,过过老太爷的日子呐。
而且李氏只有这两个女儿,都是左手倒右手的事。
这日张家人躺在床上,心头只有一个想法我们真的离那些节衣缩食,一个鸡蛋都要分成几份的日子远去了。
高兴过劲儿,李氏寻了空子便私下跟大家商量:不如把铺子改成鱼姐儿的名字。
只能说知张阿公者小鱼也,这小老头闻言果然摆手拒绝,还说:你是她的娘,为她走了一趟鬼门关,这么大了,她赚钱想到孝敬你,这是好事,她既然想给你,你就收下,横竖大头都在家里。
李氏就道:那以后船上赚的钱,我回来交三成做家用,给几个孩子留作嫁妆,到时候存起来或买地买铺子压箱都成。
这个张阿公倒是没反对,因为李氏如今白天已经很少在家里了,家中的事情都交到了几个孩子手上,做为张家一份子,自然得往家里交钱。
李氏想起那么大的船,客人也少不了,便跟公婆商量:月姐儿带年岁渐渐大了,她灶上还有些灵光,不如这回跟了我去船上,也叫学些手艺在身上,往后嫁了人也好过些。
鱼姐儿和夏姐儿两个一进厨房就点灶,想想也知道不可能继承了她的手艺去。
王阿婆和张阿公对儿媳妇更满意了,月姐儿也很高兴,她本来就有些喜欢往厨房钻,就是要去船上,恐怕去顾家识字的机会就少了,便觉得有些对不起阮氏辛苦教她这一年多。
张知鱼觉得读书明礼,但却不觉得人人都非得读书才对,便安慰她:又不是人人都要做才女,我以后也是个大夫和厨娘姑姑正相配呢,到时候才女求着姑姑做饭吃,又来找我治病,告官遇见咱爹,那才叫好玩儿呢。
两人说着便哈哈大笑,心说,原来她家也有做恶霸潜质来着。
此话转头就传李氏耳朵里,张知鱼捂着手心叽咕,躲得过阿公躲不过娘,看来她命里有此一劫!
李氏收拾了口无遮拦的女儿,回房就盘算起如何收拾那艘船来。
这样大的船,光只有柳儿一个人就有些不安全,须得再找两个健壮些的跟她一遭在船上才安全些。
张阿公也想到了这一点,吃饭的时候就在饭桌上,说:那船晚上还得要有男人在,只有女人容易出事。
一家人商量了几次,张知鱼想起王大郎,便提议:不如交给王大伯,他如今也没事情做,白天看菜摊子,晚上在船上。柳儿和妹妹们也不用怕了。
黎氏以前租船和李氏是五五平摊,在船上李氏只管做菜,其他杂物都是她在管,两人已经配合默契,虽然如今赚的钱都是李氏占七成,但黎氏还是不想这么占张家的便宜,想想便说:我与你做个管事的也就罢了,再不必跟以前那样分润。
两人遂将先头的铺子转出去,还剩回来六两银子,一人分了三两。
这头商量好,张家便看着老黄历盘算着开张,李氏道:如今船大了,先前的人手就有些不够,那屋子还得再收拾收拾才能开张,还得跟乡里说一声,这事儿先不急。
等李三郎再进城,一听小春巷的事儿,反应跟大姐一般无二,想都不想就说:把名字改成鱼姐儿的。
李氏笑:她人小主意大,你给她她不会收的。不如现在收下来,卖货也有个地方。以后赚了钱多给他一些添妆,都是一家子,以后还她的机会太多了。
又说:老娘这辈子在县城还没怎么住过呢,得空接了老娘上来,也叫我想娘的时候有个去处。
李三郎哪说得过大姐,便应声下来。
小关公公回京日子也定了下来,就在四日后,张家便将日子定在前一天,也叫他吃一起吃一顿饭。
夏姐儿的屋子不能给他,张阿公便专在前院收拾出一间屋子,改成了男人住的房间留给他笑:以后你不在家,这屋子也不见叫人住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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