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阿公抖着腿道:还撑腰子呢。只要他在外头成了或不报出我们名号,那就谢天谢地了!
张大郎也开始担心起小女儿闯祸的事来,夏姐儿愤愤,对阿公很不满,立即跟王阿婆告了一状,掏了这老钱串子的二道窝。
兔子精心头痛得滴血,对煨灶猫更恨了准是这小子说漏了嘴。
坑人无数的夏姐儿表示,俺们武林高手还用打听?也太跌份儿!
张阿公最后干干净净地上了船,除了几件衣裳什么也没带走,一路上都得蹭孙女的钱花,威严大失,也不乐跟几个小的拌嘴了,不住地看佛经修身养性。
张家租了一整条大船,牛哥儿和大桃留在南水县考试,小伙伴里来的只有顾慈和张知鱼。
赵聪和成昭还在等成绩,得出来了才能过来,赵聪是要正经走武举的,到时就一直待到明年再考。
当然成昭只是陪太子念书,想混个武秀才,当然要是连武秀才都考不上,也就不用来苏州玩儿了,狄夫人说家里已经为他准备了南方长满毛刺的水果,打算让他在家跪着算账本。
南水县离姑苏不算远,大家在船上走一二日也就到了。
张家的孩子都没出过南水县,看什么都新奇,夏姐儿万事不怕,水匪又给衙门剿了一通,她更耍得开了,还在抓了几尾活鱼给娘片成火锅吃。
水上湿气重,李氏做得微辣,大伙儿坐在夹板上吃得满头的细汗,吃完了小关公公便和夏姐儿一起捞鱼,一船的人都看得新鲜。
就连李氏都赞:不错,以后至少可以做个卖鱼的,也不会饿死了。
张知鱼拉着顾慈站在船头,看着越来越近的姑苏城。
顾慈看着城门,高兴地道:到姑苏了!
码头人多眼杂,两家子都是女娘多,李三郎特意去租了几辆马车带着大伙儿往顾家老宅走。
几个孩子一起从马车往外瞧,张知鱼从来没来过姑苏,一路上都新奇得很,外头叫卖不觉,各种零食花糕,到处都是。
比起亲民的南水县,姑苏城更显古城风韵,一光看高大的城门,就知道要厚重得多。
夏姐儿靠着李三郎,什么摊子路过,她就要买什么,什么三文钱的蚂蚱,九文钱的包子,零零碎碎地买了一堆,惹得周围的小贩都往她马车跟前喊,张阿公看着这孩子身上还有钱,眼泪都要出来了,心道小兔崽子,等回去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夏姐儿兴高采烈地咬着糕,惊道:也没有娘做得好吃呢。
李氏哈哈大笑,道:也就这张嘴,回回都能讨得命来。
张知鱼尝了半个就不吃了,姑苏的口味儿更甜些,她有些吃不惯,顾慈确爱吃甜,见她吃,便接过来自个儿吃了。
这是水晶包,他也不怕吃撑了胃里难受。
又过了几刻钟,穿了几条巷子,人群的喧嚣便小了很多,四周的屋瓦都高大起来。
等进了没得人声的深巷,顾慈看着外头的大门,就笑:到我家了。
顾家的宅子不算大,一共只有三进,还不上他们在南水县的宅子,但地段却好,四处住的都是达官贵人。
顾慈深吸一口气,跟着娘一块儿打开了关了七年的大门,当年他回城里考秀才,也没有住在家里,当时他只有娘。
母子两个都不想回这个家,如今么,顾慈看着已经带着货进门的李三郎,和正跟妹妹说话的鱼姐儿笑。
热闹闹的一群,他和娘再也不怕里头寂寞啦。
张知鱼跟着顾慈穿过几道垂花门,径直去了正院,姑苏的宅子景致都好,但没人住着就显得有些阴森。
尤其院子里杂草已经有些深,看着更怕人了,幸好张家人都是做惯了活的,见着里头的景色便熟门熟路地拔草的拔草,扫地抹灰。
阮氏站在正门上朝两人招手,顾慈拉着鱼姐儿就要走,见她脸上都是灰,便伸手抹了一把,阮氏就见上头又多了一片黑,瞪儿子一眼,用帕子擦着鱼姐儿的脸,看哪都干净了,便将几人带到门边。
张知鱼看到上头有很多陈旧的线,还写了小字阮珍十五,玉十六。
张知鱼一下就知道是身高线,她在现代的家倒是会做这个,但古代就不能了。
虽然是这么微小的乐趣,但对穷人家来说也可能酿成损失,阿公爱惜木头,从不让她们在上头刮蹭。
小时候张大郎异想天开在树上给她们划了线,愁得阿公直叹大瘟猪生小瘟猪,这个家等他蹬了腿儿,迟早得完蛋!
张知鱼很有些遗憾自家没做这件事儿,便在上头找慈姑,夏姐儿眼力极好,蹲下来指着一条线说:慈姑好矮哦。
顾慈看着夏姐儿道:是,你生下来就是个长丝瓜。
夏姐儿立刻跟阮氏告状,阮氏果真拍了儿子两下,骂道:再欺负人,今晚就别吃饭了!
夏姐儿摸着肚皮道:又不是杀人放火,怎么不让人吃饭,不吃饭也太造孽。
阮氏更看儿子不顺眼了,顾慈讨得娘一顿骂,张知鱼哈哈大笑道:该,谁让你说我妹妹。
顾慈一个也惹不起,只好说了三声我是矮子赔罪,二郎挤在里头。跟大伙儿一起凑头下去拿狗眼瞧。
张知鱼看到一道痕上头写了四个字慈姑一岁。
顾慈已经有些记不得小时候的事了,但看着痕迹很快就想起往年的场景,怀恋道:爹在的时候每年都会给我记。
但所有印记都停在了最上方,张知鱼摸着上头已经不那么有力的线,在心底念道了起来。
慈姑五岁,珍娘二十二,玉二十三。
从今天起,这条断了七年的线又续上了。阮氏看着两个孩子,叹道:以后就交给你们了。
顾慈如今长得比阮氏都高了,她做这件事已经有些费力,顾慈便掏出小刀,自己在上头记了下来道:今年小鱼十五岁,我也十五岁,娘三十二岁,爹冥诞十岁。
写完了,顾慈便看着爹的横线道:我原来已经比爹高了。
话说到这里,已经不能再深,李氏看阮氏脸色不对,忙拉来她一起做菜。
李三郎从外头愁眉苦脸地进来,他刚刚去打听了一圈,周围的人家可都是官,这宅子也不是那么好买的,心里担忧顾家回了老巢又让张知鱼嫁过去,想在外头买座大宅,当然前半句他没说。
顾慈道:我们以后不一定在这里住,先不要买,比起姑苏,我更喜欢南水县。
张知鱼也点头:这里的巷子门户紧闭,都没那么热闹,怪不习惯的。
但宅子还是要买,张知鱼道:以前阿公和老胡大夫一块儿住在姑苏,阿公回南水县时老胡大夫把宅子都卖了给他做盘缠娶亲买宅子,阿公想了一辈子要回苏州,我估计就是舍不得那个宅子,怎么说我也要给他买回来。将来他看不动病了,我们带着他时常来玩儿,岂不是快活得紧。
顾慈看着进了宅子就一言不发的娘,道:那我们还得买一个大的,我娘心里太苦了,住在这里她日日都哭。
张知鱼点点头,便想着在哪儿买宅子,心里装着事,便一夜都没怎么睡好,第二天天刚亮起来,便背着小包袱跳上马车,让舅舅送她去了妇舍。
州的妇舍跟县的妇舍看起来很不同,看起来玩气派得多,里头不仅有娘子还有小女孩儿在
张知鱼一进去。里头就有两个裹着头巾的妇人看着她,问:你来找谁?
张知鱼看着她们笑:我是来给娘子们看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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