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娘子道:自从你给娴娘治了病,她们就都来了。
张知鱼对她们倒没什么看法,只愁道:这样针就有些不够用了。
如今她一共只有三副针,都是小关公公从宫里给弄来的。
平时里针灸都是一个一个来,倒还好些,如今好些娘子身上有褥疮,还有月子里迎风长的包,都得用刀将病灶挖出来,个个都得用针止血,三副针便是杯水车薪。
莫娘子道:舍里也有几幅银针,我都找了给你用。
张知鱼道:能凑齐十副最好,她们都不是大病,床头贴着病情,我能忙得过来。
莫娘子点点头,很快便满头大汗地拿了十副针过来,张知鱼眼尖地见着里头半数都是新的,便叹了口气。
她是疡医,给人动刀才是正常的,可惜南水县很少有娘子愿意出门给人看身上的隐疾。
这样说来,姑苏倒也有它的好处,起码民风更开放些。
作者有话说:
这章本来有六千,来不及了,先发。
剩下的要么我十二点准时,要么我半夜发出来。大家不用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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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章 、当官儿的滋味
心有顽疾
张知鱼忙得满头大汗, 到了中午还不曾进一滴水,夏姐儿素来知道这个大姐如何不听话,特意揽了来送饭的差事。
她已经来了几次妇舍, 人又是个碎嘴子,就是里头的盐老鼠见着她都不陌生了, 是以夏姐儿自进门便无人阻拦,一路走到大姐诊室。
进门便当着众人的面儿, 将饭放在桌子上大喊:大姐, 娘说你不吃饭就不用回家了!
此话不过狐假虎威,张知鱼一不知真假,二来不敢不回家,只得让着山猫充了大王, 放了针请人出门。
诊室里来了许多人,好些污水气味儿都还没散, 很有些难闻, 张知鱼让人敞了屋子透气,再熏屋消毒,特意把夏姐儿带到后厨,两姊妹一块儿坐着吃。
夏姐儿拎来的盒子很大,一共有三层,一层摆了爆炒羊肉、辣炒鸡丁、清炖鱼肚,一层摆了素卤、泥螺和一大碗绿豆汤,最底下便摆了两碗饭一碟子花糕。
张知鱼一闻这味儿就知道是娘做的, 肚子瞬间便叫得厉害,感动道:娘还特意给我做了辣的。
夏姐儿喝着汤, 笑:大姐也太自作多情, 娘觉着家里待着无聊, 和阮婶婶在外头摆了摊子卖小菜去了。姑苏人流多,好些客商叫娘做辣的,这是剩下来的。
言外之意少给自己脸上贴金!
张知鱼懒得理这坏东西,问她:家里不是还有人做药么。娘跟阮婶婶都有了,药怎么办?
小舅喊了他船上的人一块儿过来,分工在家帮忙,自己来按顺序混合,又能保密又有效率,用不着我们了。
当然,真相是这味儿太腥,大伙儿有些不乐意做,就是阿公都拿着两文钱在外头赖了一日了。
张知鱼还是觉得这事儿悬乎,李三郎很可能会成第一个累死的童子鸡。
夏姐儿笑:小舅是全能的,大姐也太小看人。
张知鱼笑喷:是,小舅练了九转玄功,有三头六臂够你们这样使唤。
夏姐儿看大姐明明是你使唤的!
张知鱼干咳两声,笑骂:小兔崽子越大越会给人扣帽儿!
旁边的稳婆闻着味儿都馋得厉害,见她姊妹两个说得这么一嘟噜,还不肯吃饭,险没急死,忙笑问:小张大夫家里在哪儿摆摊?晚上家去我也买点儿尝尝。
夏姐儿吃着螺笑:就在忘江路口子上,你们要买可得早点儿去,我娘一天只卖那么多,她说还想出门玩呢。
张知鱼很满意娘不再紧绷绷地过活儿,将这么些菜摆到大伙儿跟前道:一起吃吧,我娘做了这么多,我们也吃不完。
众娘子心里早痒了,只是不好意思说,见鱼姐儿大方便夹了一两筷子,顿时辣得眼泪直冒,大喊受不了。
张知鱼一个人吃着娘加了重辣的菜笑:我家就我一个人吃辣,我娘平日卖的还是咸甜口,大家要吃改日我带点儿过来。
李氏的船菜已经很有名,有名到江南的老饕都往南水县走了无数回,大家慢慢啃着糕儿,只觉得鱼姐儿和夏姐儿两个小女娘实在太辛福了。
有这么个会做饭的娘。
夏姐儿也不怎么吃辣,但是她不肯落于人后,常跟着鱼姐儿比着吃,如今虽然也不爱,但吃总是没有问题的,两人都是个无底洞,没得一会儿一桌子菜就干干净净。
夏姐儿挺着肚皮遗憾道:要不是我在家吃过了,还能再多带点儿来,这么点东西也就够龙王打打牙祭。说完,打了个饱嗝。
众娘子笑倒,见她鹅蛋脸肉丰丰的,爱个不停地搓她,夏姐儿吓得蹿上房梁,悄悄跟大姐道:我就在上头等你。
众娘子找了一圈儿没找着人,只好歇了逗人的心,继续干活儿去了。
张知鱼盯着上头道:你到车里等我,在上头没人见着,给妖怪捉走了怎么办?
夏姐儿肃然点头,已经做好跟妖怪打架的准备,道:君子不立危墙,我听大姐的。
张知鱼哄走笨猪精,也回了诊室。
只见前头站了一老一少两个妇人,老妇人脸色青白,已经出气多进气少了,年轻些的正哭着喊娘。
张知鱼一进门,就有人拉着年轻女子说:大夫来了。
娘子见鱼姐儿年纪轻轻,心里便咯噔一声,只是情况危急,外头的大夫们都不收婆婆,此刻死马当活马医,也求她道:我婆婆素来便有心疾,今儿在家织布,不知怎么便捂着心口说难受,在路上就晕过去了。
张知鱼听了这话儿,也顾不得有人在,立即抽了银针刺入老妇人人中。
这是大号的针,血珠都出来了,老妇人还不曾动。
张知鱼又取了针扎她的指甲,这回老妇人眼皮子缓缓动了动,张知鱼拔了针,拉开老妇人上衣,娘子见了赶紧请人出去。
里头很快就只剩了他们几个人。
娘子就见小张大夫用老长的针扎在老妇人心口,这么扎了半刻钟老妇人才长长地吐了口气,大口大口地呼吸起来。
面色也红润了。
张知鱼这会儿才问来人:你家阿婆平日里可有哪些不舒服?
榛娘见着婆婆这会儿都能出气了,便放了大半的心,软坐在椅子上道:我家婆婆自从两年前开始便一直说心里闷得紧,这两年越来越喘不上气,什么药也吃尽了还是不见好,大夫都说只有二三年光景了。
张知鱼问:阿婆有多少岁了?
六十八岁。榛娘道。
这在如今已经堪称长寿,就是富贵人家的老寿星也少有活这么长的。
张知鱼摸着老妇人的脉,又看她已经逐渐清醒的眼睛,道:阿婆年纪大了,心脏年纪也跟着一处长,这病治不了根,只能缓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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