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安沬接起周泽翊电话时有点意外,毕竟上一回分别时的氛围实在说不上好,他本以为他暂时不会想见到自己。
「吴宜蓁想请我们两个一起吃个饭。」周泽翊的话音透过手机传入范安沬耳中,「她要走了。」
范安沬没想到会是这件事,他沉默半晌,才开口问道:「什麽时候?在哪见面?」
「这周六下午一点半,地址我再传给你。」
挂断电话後不久,范安沬就收到周泽翊传来的讯息。会面地点是一间开在巷子里的猫咖,大概是那nV孩选的,因为他记得周泽翊没有特别喜欢猫。
——
「您好。」吴宜蓁礼貌笑道。
周泽翊站在她身侧,朝范安沬g起唇角,很自然,像是上一回分别时那点尴尬不存在过一般。
范安沬冲他们两位点了个头,几人推门走进咖啡厅。
店里空气弥漫着香甜的气味,混杂略带苦意的咖啡香。店面不大,应该是采预约制的,所以这个时段只接待他们一组客人,环境很舒服、安静,适合谈心。
店员递给他们一份菜单,范安沬随便点了一杯拿铁,为了达到低消,又多点了一份提拉米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脚边传来一阵毛绒绒的触感,是一只虎斑sE的小猫,牠温热柔软的身T蹭过脚踝,范安沬低头r0u几下牠的头,情不自禁地带上一点笑意。
半晌,他才直起身,看向吴宜蓁,「这里不错,猫很可Ai。」
吴宜蓁原先还有点拘谨,听见他这句话後才稍稍放松了些,僵y的表情缓和不少。
「我很喜欢这里,布丁和优格也很好吃。」吴宜蓁拿出手机对卧在沙发上的猫拍了一张照。
「老师,猫好像很喜欢你。」吴宜蓁拍完照後回过头,才发现周泽翊身边围了五只猫。
范安沬也看向周泽翊,两人视线骤然相交。他下意识别开目光後,觉得这样显得太刻意,又将视线移回周泽翊身上。
周泽翊很善解人意地没有对范安沬的过度反应有任何回应,他伸手m0一把身边的白猫,「我也是现在才知道,之前没和这麽多猫待在一起过。」
咖啡和拿铁被端上桌,香气更浓郁了!咖啡味窜进鼻腔,刺激着嗅小球,这个气味虽然厚重,但并不让人感到难受,相反还让人觉得放松。
吴宜蓁一双眼盯着手里的拿铁,手心泛起一层薄汗,她没有说话,一旁的周泽翊和范安沬也没有催促,只是静静地等待。
静默片刻,吴宜蓁才憋出一句:「我要转学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句话像一个开关,她的眼眶渐渐变红,再开口时带着压抑不住的哽咽,「我不敢想像我要怎麽再次走进教室……我这几天总是一直梦到她,在游乐园,在教室,笑着,或边哭边笑……」
「我不怕别人怎麽看我,但那里实在太多回忆了!」吴宜蓁说完这句话,终於抬头看向坐在对面的两人,「我知道我这样逃跑不对,太胆小了,可是……」
「没有什麽不对。」范安沬忽然出声打断她。
吴宜蓁眼里闪过诧异,范安沬眼底尽是认真的神情继续道:「你一直陪着她,不管是活着时,还是她已经走後……你已经足够勇敢了!」
周泽翊侧目望向他,垂眸时嘴角g起一抹浅淡的笑意。
范安沬的语气和神sE都很诚恳,吴宜蓁这阵子碰到太多事,但从来没有人肯定她。她手指搓几下杯壁,拿铁的温度顺着指尖传入x膛。
「你已经和她好好道别过了,接下来的人生是你自己的。没有人能说你哪里不好,除了你自己。」周泽翊温声说道。
吴宜蓁咬紧唇瓣,呜咽出声,泪水顺着脸颊,滑进口中,是咸的、苦的。
一旁的猫咪敏锐地察觉到nV孩的情绪,一只玳瑁猫走到她身边,轻轻蹭几下她坐的椅子,像是在安慰她。
吴宜蓁垂眸,对上小猫圆滚滚的双眼,半晌伸手m0向小猫的头顶,她脸上还挂着泪,哭过的鼻头通红,但终於露出一抹真正发自内心的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周泽翊将桌上的面纸盒推给她。
「今天约出来其实是想谢谢你们,结果都在听我发牢SaO。」吴宜蓁满脸不好意思地说。
「你让我知道一个好地方。」范安沬没有针对她的话多说什麽,平淡地将话题揭过。
几人在咖啡厅门口挥别,范安沬目送nV孩远去的背影,开口打破宁静,「谢谢你今天让我来。」
「是她提的,况且……」周泽翊顿了顿,又道:「我想你会想见她。」
「嗯。」范安沬闷声应道。
一时之间空气又陷入凝滞,范安沬张了张嘴,刚想说些什麽,余光就瞥见前方几步远处,一道身影踏出迟疑的步伐,而左侧有一辆车根本没有减速地转弯。
「小心!」他冲上前,扯了一把那个人的手臂,强行将他拉回人行道上。一旁的周泽翊很快回过神来,上前扶住因用力过猛而失去平衡的范安沬。
那个人显然也吓得不轻,他无措地眨眨眼睛,但双眼明显没有对焦。范安沬低头,看见倒在一旁的盲杖,他弯身拾起,放到男人手里。
有了盲杖後的男人才稍稍松了一口气,他转过身,朝范安沬的方向道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会。」范安沬回道,低头看向正绕着男人团团转的大狗。
那是一只拉布拉多犬,范安沬对这种狗还算熟悉,这是最常被训练成导盲犬的品种。之所以熟悉,是因为周泽翊和范安沬以前曾经当过导盲犬的收养家庭。
周泽翊也看见了那只拉布拉多,他递给范安沬一个眼神,两人都知道,这只狗不是活的。
「你要去哪?不远的话我带你去吧!」范安沬见男人转身继续用盲杖探路,他出声喊住他。
「不用、不用,这样太麻烦你了!」男人连声拒绝。
「没事,我现在有空,远一点也可以。」周泽翊如是说道。
男人迟疑了好一会儿,才垂着头赧然说:「到火车站,谢谢。」
「那正好,我也要去车站。」范安沬自然地说道,走近男人,让他搭着自己右肩。
周泽翊看向他停在路边的车,没有拆穿他善意的谎言,提步跟上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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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闻言垂下头,尽管他看不见,但却很碰巧地望向大狗存在的地方,那只拉布拉多坐在他脚边吐舌头。范安沬甚至有一瞬间觉得,他或许还能感觉到祂的存在。
「我曾经有过,牠叫Winner。可是後来牠老啦,就被送走了……」男人一双眼虽然没办法对焦,但里头却能看见复杂的情绪,r0u杂着怀念和伤感。
范安沬平时也没那麽热心,可大概是Winner让他想起过去曾在他们家度过余生的老狗狗,他无法袖手旁观,让男人和他的导盲犬就这麽离开。
范安沬没有送走过动物的灵魂,因为语言隔阂是一个很大的问题,要知道让祂们留下来的执念是什麽有难度,所以过去就算看见了动物滞留在人间的魂魄,他也不好cHa手。但眼下这个显然不难,Winner始终待在主人身边,大概……是放心不下吧!
正当范安沬还在思索要怎麽回应时,周泽翊接过话茬,「我们以前曾当过导盲犬的收养家庭。」
「啊?喔……你们还挺有Ai心的。」男人有些许讶异,顿了一下後才继续道:「狗狗老了行动不方便,还容易生病……我那时候本来也不想送牠走的,可是我连自己都照顾不好,没办法再照顾牠。」
男人的语气里尽是怀念,范安沬沉默地凝望着他,半晌他启唇,「你想再试一次吗?」
「什麽……?」男人还没理解他的意思。
范安沬瞥见Winner那双黑亮的双眸,他咽下一口唾沫,郑重说道:「和Winner再一起出门。」
男人愣了几秒,回过神後苦笑地回道:「还是算了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Winner像是听懂了一般,垂下尾巴,口中发出细碎的呜呜声。
范安沬锲而不舍地追问,「为什麽?」
「牠已经辛苦了那麽久,如果还能再见,还是不要让牠带着我走,我来帮牠梳毛就好。」男人说这句话时是笑着的,那个笑很真诚,范安沬差点看出了神。
「那就再见一面吧!」范安沬说完,周泽翊会过意来,他主动对上Winner的双眼。
“Winner.”周泽翊轻声唤道,狗狗的眼中似乎透出意外,已经好久没有人搭理牠了!在周泽翊话音落下的那刻,周遭的环境登时变换。
范安沬下意识转头,看见熟悉的身影立在身侧。
周泽翊恰好垂眸,对上他的眼,「你想起Kiki了?」
范安沬别开视线,闷声应道:「嗯。」
当初Kiki来到他们家时已经要十岁了,关节活动不是很方便,范安沬还把桌角全包上防撞泡棉,又在家里铺上地毯,但他们最後也只陪牠不到三年。
「你还真是一个很容易心软的人。」周泽翊说完微微g起唇角。
范安沬递给他一个疑惑的目光後,转过头低声说:「有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周泽翊脑中闪过一句抱怨——「他真的是没心没肺,这样就丢下你了啊?」
那是两人刚分手时,其中一个陪他买醉的朋友说的,他隐约记得那时的自己听到这句话很不满,但忘了有没有替他辩驳。
「如果那时候我挽留,你还会……」周泽翊脑子一cH0U,话未说完,他猛地止住话音,改口道:「没事。」
范安沬听见他骤然提起过去很是诧异,毕竟周泽翊看上去一直回避那些事,但来不及细想,他余光便瞥见了那名失明的男人和他的导盲犬。
「跟上。」范安沬只好先对周泽翊这麽说。
两人并排走在男人身後,周泽翊本以为刚刚那个话题就这麽被揭过时,范安沬忽然出声,「我不知道。」
周泽翊知道他在回答方才他没有问完的问题。
范安沬说完,觉得好像答得太敷衍,於是又道:「但我很谢谢你当初放手。」
周泽翊哑然失笑,出言调侃,「这麽不想和我在一起?」
「我不会让你在挚Ai之中选择,总有些事你不做,後来可能会後悔。」周泽翊敛起笑,颇为认真地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范安沬想起分开後发生许多事的那段日子,「其实也不是没後悔过。」
「嗯?」周泽翊反问。
「发生了一点改变我人生的事。」范安沬像是想到什麽,眼里带上笑意,「我就是从那时起看得见祂们的。」
周泽翊侧目望向他,不由自主地被他眼底的笑给x1引,「感觉是个很长的故事。」
「嗯,到时候找时间和你说。」范安沬自然地和他谈起未来。
周泽翊没有再答话,他不自然地撇过头。
范安沬本来还想再说些什麽,眼前的一人一狗拐了个弯,走进一幢民宅里。
「那是他的家。」范安沬道。
两人跟着进屋,但没有直接打断他们,而是悄无声息地站在角落。男人m0索着替Winner摘下导盲鞍,再从矮柜上拿起梳子。
Winner很有默契地步到他身前,大尾巴有节奏地摇着,舒服地眯起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样的画面太温馨,没有人舍得打断。
范安沬退出房间,「他的愿望是完成了没错,但Winner的愿望还没。」
「如果是因为担心,只要让牠知道牠离开後主人也会过得很好就行了吧?」周泽翊如是说。
「应该是这样没错。」范安沬点头应道,而後看向正在替狗狗梳毛的男人,「但可能需要他的帮忙。」
如果提到帮忙,势必得让男人面对Winner已经离世的事实,这对於眼下过得幸福的他们实在有点残忍。
「等Winner睡了再说?」周泽翊显然和范安沬想到一块去了。
范安沬想到之前拦着自己央求再给赖静萱一点时间的他,於是开口,「你b我还容易心软。」
周泽翊挑挑眉,没有反驳,只是轻哂,「这就不用b了吧?」
两人倚在门边,静静望着替狗狗梳毛的男人,就在这麽一个瞬间,好似岁月静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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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牠睡着了。」尽管距离他们有一定距离,但范安沬还是下意识地放低音量。
房里的男人敏锐地抬头,转向范安沬和周泽翊站立的方向,就好像他一直知道他们在哪里一样。
男人站起身,房里的摆设他很熟悉,所以尽管看不见,他还是很顺利地绕过桌子,缓步到他们面前。
「你们是怎麽办到的?」男人疑惑地问道。
范安沬被他问得一愣,原来……他一直都知道。可是这很反常,大部分生人在起初是没办法意识到挚Ai离世的事实,所以范安沬开口,「你怎麽知道牠已经走了?」
「牠今天异常兴奋,走路的步伐不太一样,感觉很轻快……牠很少这样,像是见到我很开心似的。」男人顿了一会儿,又补充道:「刚刚在进门前牠好像太兴奋,所以忘了停下,我差点跌倒。这种事情只发生过两次,一次是牠第一次回家时,另一次是牠离开我前。就是因为这件事,牠才被判定需要退休。」
这样细微的反常,被过去和Winner朝夕相处的男人察觉到了,并且因为玄关上的小意外而被迫想起事实。
范安沬低声应了一句,脑中还在思索要怎麽和男人解释现在还能见到Winner的原因,身侧的周泽翊反应很快,替他回道:「我们是负责做这个的,完成逝者的心愿後,祂们就能顺利离开。」
「牠还有执念,舍不得走,所以才能再见到牠。」范安沬望向男人那双无法对焦的双眼,一字一句认真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半天下来,一下子遇到太多事,一般人大概很难接受和相信这些,但如今事实就摆在眼前……
再者,就算最後真的只是一场梦,男人也希望Winner能开心。
男人低垂着头兀自思考好一会儿,抬头问道:「那要怎麽办?」
「我们觉得祂的执念应该是你。」范安沬答,「因为祂放心不下,怕自己走了後你没办法好好生活。」
男人一愣,嘴角g起一抹无奈的笑,「祂担心的也没错。」他说到这便没了话音,因为看不见,他不知道眼前这两位好心人愿不愿意听他说这些。
周泽翊和范安沬始终望着他,察觉到他不正常的停顿後,周泽翊率先开口询问,「祂走後发生了什麽?」
男人似是觉得这不是两三句能解决的话题,主动道:「我们去客厅坐着说吧!」
男人对这个家很熟悉,就算没有导盲犬,他自己m0索也能带着他们到客厅。
几人在沙发上坐下,伸手想倒水给他们,被范安沬出声婉拒後,讷讷地收回手,在心底组织话语半晌,才终於开口娓娓道来。
「在被判定不适用後,协会就把牠带走了。」男人简短用一句话带过分离,但从他的表情可以看出他有多不舍,「其实这对牠来说也是好事,努力了大半辈子,终於可以休息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已经习惯有牠陪着,没了牠哪哪都不方便,盲杖根本没那麽好用。有一次出门差点被车撞,後来我好久没敢出门。」男人将自己的困难轻描淡写地揭过,「再後来出门是因为听说Winner病得很重,可能要走了!我才让家人带我去见牠最後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