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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幕后之人能将信送进隐世的花云间,自然也能送入各宗门内。
公羊前辈是不知还是默许,他摸不准。
三宗之中,影宗本就不安分,他们也早有设防。
各方蠢蠢欲动,看似风平浪静的江湖如今也不过只能维系着表面岌岌可危的和谐,若稍有些风浪,便溃不成军。
拜托元泰清与信得过的门派通气,已是做了最坏的打算。
三百年前、符咒、傀师、无名族效忠的幕后之人,影宗......线索缺了重点,便犹如雾里看花。
既然花云间没有他想要的答案,那么这天下偌大,总有一处能有人为他解答。
齐晟摇了摇头,旋即将阳一的木牌摘下,揣进了怀里,喃喃道:“罢了,还是收起来为好。”
“里头总比外头安逸些。”-
北屿离苗疆并不太远。
齐晟途中买了匹马,带着帷帽,剑裹上了一层破旧的布帛,从腰侧换到了背上。
穿过依旧热闹的集市,齐晟朝着寒胤山方向而去。
想知晓北屿山庄究竟在何处的人不在少数。
自齐晟被赶出家门独自历练闯荡后,齐山勤便带着众人搬到了谢老太君留下的隐世山庄内。
此地玄妙,前有三处迷魂阵、三处毒阵,以及门关前五处杀阵。
再加之谢老太君留下的秘法。
即便是再武力高强的高手想要硬闯,面对这几乎天罗地网的杀招,也是有去无回。
齐晟在一处平平无奇的树前翻身下马。
障眼法之后,就是北屿山庄。
他来时匆匆,几乎彻夜不眠。
但当齐晟真正站在门前时,反倒踌躇起来。
他拔出赤陵剑,指尖轻轻划过剑刃,却迟迟没有进一步动作。
“......”
父亲隐世本就是为了安宁。
他心中揣着事,瞒得过别人,也瞒不过轻越与父亲。
父子相聚,翻来覆去也不过那几句慰问。
近来可好、可曾受伤、是否顺利......似乎无论哪一句,自己都只能闭口不言。
齐晟垂着头,缓缓收回赤陵剑。
家中的门,离幼年时的他最近,虽说个头不高,但一伸手就能毫无顾忌地推开,力气大得令门发出“哐当”一声。
现在这门却离他极远,身上担子重了,动作便愈发迟缓,慢吞吞地伸手,心中掂量着三分,又默默收了回来,唯恐发出动静惊扰了里头的人。
齐晟在门前驻足一会儿,最终还是转身离开了。北屿山庄内。
有两人静立在堂前。
“老爷,老奴这就去将少爷请回来。”
一位老者叹息一声,抬步欲走。
“罢了。”
齐山勤摇头,抬手制止了他。
他头发花白,深邃的面容被岁月浸染出沧桑的气息,但隐约能瞧出年轻时的风采。
齐山勤目光悠远,静静望着齐晟离去的背影,低声道。
“他命中必有一劫,等他想回来了,自然会回来的。”-
明月皎洁,灯火阑珊处。
夜将万物纳入黑沉的海,借风为浪,拂过失意之人面庞。
齐晟戴着半遮面具,靠在远离喧嚣的暗巷角落,迷蒙地望着月亮。
他身侧倒着乱七八糟的酒坛。
古语有云,借酒消愁愁更愁。
混沌之间并未觉得轻松,反倒想起了平日里不敢去想的故人来。
恩师郑风受他拖累只得自刎于剑宗,母亲生下他后便香消玉殒,阳一也为了护他平安被折磨致死。
“师父......”
齐晟抬手遮住眼睛,语气含糊地喃喃:“我......唔.......该如何是好……”
母亲若不执意生下他,父亲也不会这般痛苦,若他不曾降世,大家便都会安然无恙。
齐晟盯着虚空一点愣神,紧接着抬手狠狠灌了一口酒,酒沿着下巴流淌到锁骨,借着月华的一缕晶莹,又没入衣领之中。
“呼......”他重重喘息一声,抬手抹去嘴边水渍。
齐晟极少有放纵自己的时候,心中的苦闷掺杂着酒香,却变得更为苦涩。
他疲惫地放松身子,伸腿不小心踢走了一个酒坛,抬头兴致缺缺地看了一眼,又放松地朝后靠去。
意识逐渐朦胧起来。
他也就没注意到,那酒坛骨碌碌滚到一人脚边。
对方有些惊讶地停顿片刻,这才朝他走来。
脸颊被什么轻轻碰了碰,齐晟轻哼一声,迷蒙地睁开眼睛。
“这位公子,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一道轻佻的嗓音响起,紧接着陌生的气息凑近了些。
一位紫衣女子弯下腰,她暧昧地目光在齐晟半遮却难掩俊俏的面容上掠过,又缓缓落在他的胸膛。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