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虚空的无边黑暗中,司星余和顾晏感到自己宛如置身于另一世界,带着纯粹的上帝视角,俯瞰着脚下那快速变化的世界画面。
一转眼,他们便来到了一个荒芜的古老村庄,天色灰暗,地面满是深深的裂痕,万物枯萎,而人只能挣扎着活命,整个村庄笼罩在一片死寂的阴影中。
村庄的房屋如同一具具破败的躯壳,四周弥漫着一股挥之不去的腐臭气味。村子里的居民形销骨立,眼神恍惚且呆滞,仿佛他们早已失去了活着的意义,只剩下一具具行尸走肉。在这诡异的空间中,司星余他们只看到那些被遗弃的田地,和路边饥饿绝望的人们,他们无助的哭声在死寂的空气中显得格外凄厉。
一个女人悲切的声音穿透了空气的沉闷:“求你,把孩子还给我,不要带走我的孩子,不要。求你了。”她跪在一个目露凶光的男人面前,用尽最后的力气哀求。
“滚开!”男人怀中抱着一个襁褓中的婴儿,一脚将女人踹到在地,薄情冷酷得让人发指。
“自己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吗,老子养活你已经够不容易了,还要在养一个拖油瓶。孩子没了还能再生,难道不换他,换你吗?”他的语气如同冰冷的利刃,眼神中满是无情。
女人干裂流血的唇微微颤抖,嗫嚅了半天,却再也无法说出话来。她无力地抓住男人的裤脚,指节泛白,似乎还在做着最后的挽留。男人抱着孩子用力地抽回腿,大步流星地离去,只留下女人默默流泪。
男子抱着孩子来到村口,那里站着一个衣着整齐但眼神中隐含疯狂的人,仿佛等待已久。他盯着孩子,眼中透露出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狂热。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仅两掌大小的小布袋扔在地上,随后一把抢过孩子,像拎个物件般,转身迅速离去。
男孩的父亲一扑而上,捡起那小布袋,眼神中充满了贪婪与急切。他紧紧抱住布袋,环顾四周,看到无人注意便将它藏入怀中,神情又重回阴郁,而步伐却因为满足而沉重。
抱走婴孩的男人返回了一处相对富裕的宅子。院子里,同样是几个面目饥饿的男女,他们的目光如狼般盯着襁褓,意图昭昭,压迫得让人脊背发寒。男人毫不犹疑地将襁褓里的孩子扯出,接着,就这么抛进了一个架在火上的铜盆中,火光下铜盆开始发出“咕噜噜”的声响,水泡不断地翻起。
虚空中观看着这一切的司星余“啊”地尖叫出声,她的瞳孔猛地收缩,瞬间被无尽的震惊击垮。她难以自制地干呕起来,胃里如波涛汹涌,让她觉得似乎有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扼住了她的喉咙,力道无可抗拒。
“易子而食。”顾晏的声音冷冷响起,却难掩其中的愤怒与痛苦。这一幕如地狱般的景象无情呈现出灾荒年背后压迫、绝望与人性的挣扎,让他们深深感知到聚宝盆展示给他们的曲折起源。
铜盆中起伏的泡沫如同一张一合的嘴,在小声低语着。那是一种极为邪恶的呢喃,它在用极端恐怖的景象昭示自己的诞生,历经极端人性丑恶与绝望的交织,孕育出如此邪异的存在。
此时幻境中一个阴冷的声音响起,夹杂着讥讽与冷笑:“看见了吗?这就是你们誓言保护的人类?为了一己私欲,易子而食。鲜美的两脚羊,会把他们变成魔鬼,他们在灾荒中养成的欲望即便熬过了饥荒也无法轻易抛弃。他们会在欲望的驱使下,再度找寻新的两脚羊。灾年中,我是最后的希望,也是永远的诅咒。”
“哈哈哈,你能否认吗?这样的人类有何可守护?这样的人生有何意义?我已窥见你内心深处的不安与愤恨。来吧,释放你的不满与愤怒,把你的力量都发泄出来。为你自己,为这么多年,一切的不值得。”
司星余被聚宝盆充满蛊惑的低语侵蚀,逐渐挣脱了理智,眼神染上了愈发猩红的狂热。她的嘴角微微翘起,对顾晏露出一个令人不安的笑容。
她的手中力量开始凝聚,一道道符箓被无意识地抛向虚空,狂乱的能量波动将她的心神席卷,其眼中红色越来越浓,仿佛炽烈到欲滴出血来。顾晏被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逼退,想要靠近却步履维艰。他眉头紧蹙,见司星余即将失控,不得不抽出了武器,竭力想唤醒她。
“阿余,醒来,不要被控制,你本心清明,不是这样的人,要相信你自己。”然而,身处这幻境深渊中的司星余仿佛听不见,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断地耗竭着自己的修为与潜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