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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姐儿,你为小姐谋到了好前程,这点委屈,就忍忍吧。”魏嫂说。
她仍不觉得心安,擡首问:“当初那孩子,你扔掉的时候,确定是死了吧?”
魏嫂道:“你放心,死的透透的,而且就算没死,扔在那荒郊野外,早被狼叼走了,哪还能活?”
听到老婢这样说,兰氏总算是放心了。
可才安定下来没多久,兰氏又瞧见不远处宁安堂,谢萱哭着跑了出来。
她忙拉着魏嫂赶了过去。
“萱儿,萱儿……”
兰氏追了好远,谢萱才停下步子,狠狠踢了面前的假山一脚,蹲在地上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怎麽了?郡主跟你说什麽了?不是谈婚事吗?”兰氏心中忐忑起来。
“还提婚事?”谢萱又气又恼,哭着道:“易之哥哥……易之哥哥是来退婚的。”
“什麽?他怎麽敢?”兰氏没想到崔简我行我素到此等地步,不忿道:“他未免也太不把忠勇侯府看在眼里了。你姐姐怎麽说?”
她就不信,谢蘅能同意。
“姐姐?”谢萱冷哼了一声,怨气从眸中溢了出来,“她算我哪门子的姐姐?不帮我就算了,还劝我退婚。”
“这怎麽可能呢?”兰氏不信。
谢萱哽咽道:“怎麽不可能,她说易之哥哥不喜欢我,我嫁过去也过不好,不如早点把婚事退了,重新议亲。”
“她真是这麽说的?”
“嗯。”谢萱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声,抓起一块石头,扔进了池塘里。
石块在黑夜里没入摇摇滟滟的荷叶中,“咚”地一声闷起一圈水花,蛙鸣声短暂地停了一会,複又“呱呱”。
谢蘅竟然同意了,这有点出乎兰氏的意料。
这桩婚事,原是谢杉还在的时候,和安国公一同定下的,她凭什麽说退就退?
更何况,放眼京城,比崔简优秀的青年才俊根本没有,退了这桩婚事,去哪谋更好的?
萱儿又死心眼钻牛角尖,她这个做娘的,怎麽忍心叫她伤心难过呢。
把谢萱哄回房里休息,兰氏和魏嫂又聊起了此事。
“我总觉得,谢蘅让萱儿退婚,内中另有蹊跷。”兰
氏疑心重,她不相信谢蘅跟谢萱说的这个理由。
这其中,只怕是另有蹊跷。
魏嫂想了会,恍然道:“您说是不是因为朝中的事?”
兰氏看她,“朝中的事?”
魏嫂点头,“如今陛下病了,朝政大事都在贵妃娘家人手里攥着,郡主是不是考虑到陛下百年以后,蔡家得势,崔家会受到排挤,所以起了别的心思?您忘了?昨天,平襄伯夫人还给郡主递了拜帖……”
兰氏猛然警醒:“我就说嘛,好端端的她为什麽撺掇着萱儿退婚,原来是有这个打算……
可见她也是个蠢的。崔家高门大户,累世门阀,自前朝始,出了七位皇后,十几个宰相,势力盘根错节,官商互通,就算登上帝位的不是崔家的血脉,他们也不会轻易失势。更别说安国公夫人出身太原王氏……有崔王两家这样的靠山,萱儿就算不得夫君的心,也能风光体面一生。
她却只顾着眼前一点小利,真是目光短浅!我决不允许她拿我萱儿的终身幸福去做交易的筹码。”
兰氏越说越气,第二天便亲自去了一趟安国公府。
今日是端午节,安国公夫人王氏忙得不亦乐乎,从太原和清河送来的节礼全部堆在院子里,等着她一样样清点。
“这四扇琉璃华彩折屏,送去给顾公夫人。”
“这对翠玉如意送去给侍郎府林夫人。”
“这尊送子观音不错,留下吧。”
……
王氏出身高贵,在京中贵妇圈里也是一等一的存在了,加上儿子争气,她更有脸面。
逢年过节,送到安国公府的礼物堆得和山一样高,礼尚往来,王氏也得安排回礼。
她从早上起床开始,一直忙到晌午边上,几乎脚不沾地。
刚坐下来喝了一口水,就听下人来报,说是忠勇侯府的兰姨妈来了。
王氏还愣了一会,问:“哪个兰姨妈?”
身旁老嬷嬷提醒道:“就是谢二小姐的姨母,谢夫人那个嫡亲的姐姐。孀居多年,一直住在侯府。”
“哦。”王氏这才回忆起来一些,又茫然问:“她来干什麽?”
下人这才回道:“奴才刚说了,说夫人正忙,问她可有什麽要紧事,她说是为了世子和谢二小姐的婚事来的。”
王氏喝茶的动作顿了顿,面色一滞,提起这桩婚事,她突然有点心虚。
要说她儿子在竹坞金屋藏娇的事她一点不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