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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她,你们应该也知道我要做什麽了。”
谢蘅拿出兰氏房里那本私账,这是她买通兰氏身边的丫鬟偷来的。
“我的姨妈,这几年趁着管家之权的便利,贪墨了侯府上万两银子,这还不包括你们孝敬她的……
为什麽孝敬她?无非就是得到她的默许,把新茶换陈茶,把紫毫换羊毫,然后填满你们的腰包,去置办田産房産,更有甚者,偷拿我母亲的首饰,换了银子去赌钱,我问你们,有没有这种事!”
谢蘅的声音洪亮,震慑力十足,仿佛随时会拔剑而出,砍了他们的脑袋。
胆子小的,已经吓得瑟瑟发抖。
“要是只从咱们侯府里头捞钱倒也罢了,自家的事,我们关起门来都好说。”
谢蘅顿了顿,语气陡然加重:“可是她居然去放印子钱,买通曲池坊的打手去催债,害得人家家破人亡,妻离子散。还敢打着我的名义去威胁人家,让他们不敢报官,投诉无门。”
“这些事情,你以为我查不出来吗?”谢蘅皱了皱眉,“兰氏,你或许不知,虽然我离京七八年了,但我在京城认识的人比你多,人脉比你想象的广,曲池坊的戚大当家,与我颇有交情,我刚回京,他就把你的事告诉我了。”
“你这种蠢货,可能还觉得自己很高明,学着人家买通杀手,去三曲巷刺杀朝廷命官。”
兰氏瞳孔骤然一缩,早已吓得身魂分离,连忙解释道:“不是的,我是他去杀那个妓子,不知道怎麽……”
第117章 骨肉亲十九
她一时情急,竟不打自招。
但承认了谋杀妓子,也比蓄意刺杀朝廷命官要好。
兰氏没有想到谢蘅会这麽神通广大,连曲池坊大当家这种江湖人物也认识。
也是,谢蘅毕竟是他亲手抚养长大的女儿,身上到处都是她父亲的影子。
兰氏感觉到了一丝彻骨寒意。尤其是谢蘅看她的眼神,那种恨不得杀之后快的狠绝,叫她五髒六腑都剧烈地抖动起来。
“姨妈,你犯得这些罪,在大梁,可是要判流放的。”
“蘅儿,看在你母亲的份上,就饶了姨母这一回吧,况且我好歹还是个官眷,是兰氏长房嫡次子的正妻,你不看僧面看佛面,就当给兰氏一族留点脸面。”
兰氏搬出了自己的夫家,清贵门阀蜀中兰氏。
“你真是给你的夫家蒙羞。”谢蘅道。
兰氏怔了怔。
“富贵之于我,如秋风之过耳——这句话就挂在兰氏的祠堂中,虽说兰氏已然式微,但家族子弟好像还真没有因贪污受贿被罢官的,你虽然不是长房长媳,但姨父好歹是长房嫡出,你如此揽财,岂不是在打你夫家的脸面?是你不要脸,不是我不给你脸。”
这番话说得兰氏哑口无言,她开始回忆自己嫁进兰家以后的生活。
只能用寒酸来形容。
少年时不懂事,只听人说了几句兰氏清贵,累世门阀,就觉得嫁进兰氏这样的贵族人家,很能自擡身份,可进了兰家大门才发现,这样大的一个家族,竟然从不聚财,以粗茶淡饭,耕读清谈为乐。
外出交游,那些官眷哪一个不是穿金戴银,绫罗绸缎,偏偏她作为兰氏长房的子媳,要守什麽家训家规,穿素衣粗布。
有一次她穿上娘家送来的一套豔丽裙装,就挨了婆婆的冷眼,说她无视家规,花枝招展。
那时候她还不满二十,却不能随心所欲打扮自己。
就在那个时候,从京城传来妹夫封侯的消息,妹妹回家时,那身翟衣华彩耀眼,令她眼红。
她原本也指望着丈夫能够高官厚禄,可那个废物,读书不过中人之姿,习武更是连刀都拿不动。
她后悔了,倘若当初……
想到这,兰氏忽然嗤嗤地笑了起来,她不过做错了一次选择,可是那又怎麽样呢?至少后面,又给自己补回来了,不是吗?
她擡眸看着谢蘅,眼中似乎还有一点得意。
谢蘅静静地看了她一会,知道她在得意什麽,但这会并不打算说。
等过几日派去夔州的人回来,才是找她算总账的时候。
“先把她带下去,关起来。”谢蘅吩咐手下。
先关着她,磋磨磋磨她的锐气和精神。
眼见着谢蘅连兰氏也这麽说收拾就收拾了,方才跟谢蘅顶嘴的婆子这才知道害怕,忙跪下求饶道:“郡主开恩,老奴也是被猪油蒙了心,都是……都是兰氏逼老奴这麽干的。”
其他的人也开始跟着附和,无非就是受兰氏胁迫那一套说辞。
谢蘅把那些为非作歹的,贪墨数额巨大的,全都打了二十板子,然后一窝送到了府衙。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