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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降尔遐福,维日不足。天保定尔,以莫不兴。如山如阜,如冈如陵,如川之方至,以莫不增……”沈谪仙双手合十,心底默念数遍,以此祈福,“师尊、二郎,你们一定要平安无事才好……”
下落中途,污浊的瘴气侵染了伤口,夹杂了血腥的灵体霎时吸引来一群魑魅魍魉。暮尘掌彙法力,蓄势待发,却不料下一刻,便有人準确无误地接住了他。
那人一手绕过背,搂住了肩,一手轻拢膝弯,还颠了两下。暮尘感觉周身失重,没了平衡,下意识抓紧了对方的衣襟,只听那人说:“以后少他妈穿白衣服。”
四周一片漆黑,即使暮尘五感俱佳,估计也什麽都看不清,况且还施了变音咒,萧晗并不觉得暮尘会认出自己。
谁知暮尘开始不安分地胡乱摸索,指尖扫过喉结时,萧晗沉声道:“别动,不然把你扔下去。”
岂料暮尘求之不得:“放手。”
“唉……真是拿你没办法,”萧晗顿了顿,又叹了口气,但唇角还兀自扬起轻微的弧度,语气里尽是无奈,可能还夹杂了些许纵容,他苦恼地重複了一遍,“当真是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第二十二章 本王跟你回家吧
这里的血气浓烈,熏得暮尘头晕目眩,萧晗淌过近乎没了脚踝的血泊,找了块高地将暮尘放下,他功成身退,再度隐于黑暗之中,“别着急,那小徒弟一会儿就还你。”目送萧晗离去,暮尘没有叫住他,亦没有离开蛊洞的打算,单纯在那块高地上徘徊,感觉落脚的地方有水,便后退一步,最终他摸清了地势,就绕着一个方向走。
暮尘从这边走过去,再从那边走回来,不厌其烦地閑遛,偶尔不经意地回眸,似乎在等一位不归人。
他身上的血招来了不少鬼魅,但它们只是循着味道爬过来,然后在距暮尘半丈的地方停下,匍匐不前,嗓子里发出类似呜咽的低吼,无奈地去寻下一个猎物。
暮尘擡手去端详那枚骨戒,蛊洞太黑,他看不清颜色,但他记得萧晗为自己戴上的那一刻,骨戒在余晖的照映之下熠熠生辉,如同那少年的面庞一般,夺目而耀眼。
“收下吧,师尊,我不想你再受伤了。”
萧晗的呢喃回响在耳畔,暮尘压下内心深处的某种悸动,他的指尖紧陷在掌心中,缓慢地闭上了眼睛。
他临走前替沈谪仙布下了结界,除非那小徒弟自己寻死,否则不会出任何差池。
暮尘半悬着的一颗心终于平複下来,寂静之中,他的脑海里浮现出一张难免模糊的脸,笑容阳光灿烂,发梢飘逸,微打着卷,少年穿了一身浅蓝罗衣,头发以羊脂玉簪束起,身上有一股不同于兰麝的淡香。
那日天边彩云渐收,漫天琉璃。
三清湾的十数位仙尊悉数到齐,正窃窃私语,议论萧峰刚救回来的少年。
“哎,你知道吗,那孩子是亡人谷的遗孤,据说少了一缕魂魄,这辈子恐是难攀仙途咯。”
“哼,说得好听,区区余孽,也配如此大动干戈,还拜师修行?笑话!”
“诶,此言差矣,万一那小孩选中了你……”
“那也不收!”
“哈哈哈哈,话别说得太满了,掌门适才收之为义子,赐名萧晗,万一真选的你,我看你敢拂了咱二公子的面子?”
“你!”
他们争执不下,周遭纷扰皆被一个童音未泯的男声打断,“见过各位仙君。”
“咳,大公子来了……”
“大公子今日可是有何贵干?”
萧玉笙没有理会那些或谄媚或尴尬的脸,他身后还跟了一个约莫十四来岁的少年,看起来有点害怕,怯生生的。
“这位乃舍弟萧晗,诸位长老若不见弃,还望有幸可续师徒一缘。”简单介绍一番后,萧玉笙便退居次位,所有目光顿时集中于萧晗身上。
萧玉笙从小按门第之规培养,言语间总是文邹邹的,其实说白了——萧晗要拜师,但又对三清湾的仙君知之甚少,所以待各路有所修为的人站好后,二公子就可以像挑白菜一样,去挑个有眼缘的师父。
都说面由心生,眼缘如果对上了,至少相处起来再差也差不到哪去。
瞧萧晗没有反应,长老们稍稍松了口气,又开始低声讨论起来。
“我看别的门派都是师父挑徒弟,三清湾倒好,愣改成了徒弟选师父。”
“这能一样吗?那孩子是谁?那是咱的二公子二少爷!你瞅萧玉笙那眼神,生怕咱们薄了他义弟似的。”
“大公子毕竟年少,心高气傲在所难免。”
有个不要命的直言吐槽萧玉笙,吓得旁边人赶紧拦他,“说什麽呢,你忘了他师尊是何人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