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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云清又怼了下萧晗的左肩,果不其然听见一声惨叫,“行啦,何公子,你都快被捅漏气了,怎麽还想逞强呢?”她一拍胸脯,夸下海口,“这儿有我们仨顶着呢,怕什麽。”
“什麽叫‘我们仨’?”许九陌跟沈谪仙仅有一面之缘,他可不想替素昧平生的过客顶罪,“他人犯戒,与我有何干系?”
“谁提你了,我说的月霖不行啊?”原不想把无辜之人搅和进来的,但话赶话都说出来了,那便只能先对不住月霖了,到时候大不了她跟萧蔚明各自扛一百杖。
笑话!她堂堂三清湾二小姐,还接不住区区一百杖了?倒退几年,萧云清极为调皮,堪比猿类,因此她没少挨训,杖责不过是家常便饭,虽然这次多了点儿,不过豁出去了!
她嗤笑两声,道:“许大公子身娇肉贵的,哪敢操劳您呢?”
“身娇肉贵”原就不是形容男子的词,更何况萧云清狗眼看人低,宁可委屈身为女儿家的月霖,愣也不用自己帮忙?
这厮到底有没有把他昆侖关大公子放在眼里?!
“岂有此理?我担一百五!”
萧蔚明也不甘示弱:“那我担两百!”
他们人均十六左右,尚处于少不更事的年纪,满腔孤勇一点就着,根本不用别人过多撺掇,便既挣又抢地要帮沈谪仙挨罚。
场面一发不可收拾,萧晗舀起一捧面粉,无差别地泼向每一个人:“半仙是触犯天条了吗,用你俩担那麽多?”
萧蔚明冷静下来,开始统揽大局,“那我跟许公子一人七十五,云清担剩下的五十就行。”
“别,我帮她担一半,”面对萧云清欲言又止的面容,月霖安慰道,“没事儿,二十五杖而已,权当听个响了。”
“就这麽说定了,那个沈什麽仙,今日寿星老最大,这人情不用还了。”
言罢,许九陌扬长而去,只剩几人面面相觑。
无关轻狂跋扈,许九陌骨子里是有那份仗义在的,即使他说话不好听,萧云清也暂且得饶人处且饶人,不在背后论其短长,唯叹道:“唉,他这张嘴呀……”
当萧晗拎着竹盒来到禁地的时候,沈谪仙正跪在地上玩石头,透亮的深灰鹅卵石圆滚滚的,轱辘两圈又绕回了他的膝前。
“半仙。”
“二郎,你怎麽来了?”
平常习书不多的萧晗,一时也说不出什麽花言巧语,只道:“半仙,生辰快乐。”
沈谪仙惊喜地接过竹盒,“多谢二郎,但你怎麽知道……”
“你说过的,”萧晗认真地看着他,“你说你是申月十五的生辰。”
他刻意没提后半句话,打开竹盒,里面是几道色泽鲜豔的凉菜和一碗长寿面。
拿过筷子,沈谪仙的手僵在原处,喃喃道:“琼州菜……”
可能太久没有尝过家乡的味道了,也可能是太久没有人这麽在乎过自己了,他搂上萧晗的肩膀,巧含风情的眼眸水光微泛,“二郎,你真好……”
禁地无法驱动灵力,若菜凉了,萧晗也燃不了鬼火温热,他轻轻掐了下沈谪仙的脸,“赶紧吃,吃完再哭。”
二人咫尺相伴,侠骨柔情裹挟梨花带雨,沈谪仙没有咬断长寿面,萧晗就微撅起嘴学他的样子,温柔缱绻间,唯有彼此印入眼帘。
奈何来了一位不速之客,萧云清躲在一簇木槿后边,是少有的扭捏姿态,萧晗好奇她能坚持多久,便没有拆穿,末了还是沈谪仙瞧她半撑着腰,估计累得不行,于是唤道:“二小姐。”
木槿丛中传来一声惊呼:“哎呀,你们看见我了?”
萧晗托腮乐道:“是啊,看见好一会儿了。”
“那你不早说,害我藏了那麽久!”
“为何要藏起来呢?”沈谪仙不解,萧云清认栽地交待了实情,“那个,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今日生辰,就什麽都没準备……”
萧晗像哄傻子一般,无奈地敲了下沈谪仙手里的碗,“你不是看见我做长寿面了吗?”
“我还以为……”萧云清犹豫再三,最终说道,“你是给师尊做的……”
三人顿时陷入了无比尴尬的沉默。半晌,沈谪仙有些难以置信:“师尊跟我同一天生辰?”
“嗯,你刚来,不知道很正常,但我以为……”听懂了萧云清的弦外之音,萧晗冷笑一声,道:“嗬,二小姐当真贵人多忘事,我来三清湾也不过一月有余,怎会知道玉清仙尊的生辰?”
其实并非全然扯谎,至于生辰,萧晗是真的忘了,虽然前世纠缠了大半辈子,但他从未上心,久而久之,自然不记得了。
萧云清猜不透他的心思,只觉平时玩闹惯了,从未翻过脸,也不知眼下这是怎麽了。但凡提起暮尘,萧晗的语气里就难免带刺,仿佛他不针对任何人,单纯听不惯“师尊”这两个字而已。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