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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旧无事发生。
陈宴看着因吃多了变异狼肉而倒在地面上的小小白老虎,陷入了沉思。
‘是哪里出错了……不应该出错的啊……’
陈宴决定呆在泰达尼奥斯身边观察一段时间。
因吃多了坏肉而导致晕厥的泰达尼奥斯在夜晚降临之前醒了过来,此时时间不过傍晚,地上已经凝结出了一层白霜,虽未降雪,但空气已然冷极了。
小小的泰达尼奥斯再次产生了饥饿,它在腐化的狼肉前面转了一圈,最终决定不去下口。
它回到了自己的巢,那是一座被封在山脉深处的冰窟,距离地表少说有两公里的距离,四面被花岗岩包裹,下方的岩缝隐隐传来焦灼气息,显然是某种活火山。
冰窟已经存在很久了,痕迹也是最近才破开的,它显然是在整个世界回暖之后才从冰封中再次苏醒。
‘这也或许是泰达尼奥斯这种生物度过末日的办法。’
陈宴说不准。
也许是因为要抵抗腐化狼肉带来的副作用,泰达尼奥斯睡了整整一天的时间,才在饥饿的侵袭下晕晕乎乎的醒来。
它非常瘦,又非常饥饿,摇摇晃晃的离开了山脉,在林子里四处晃悠,因为太过饥饿而连只地鼠都捉不到。
它饿晕在了林地里。
陈宴站在它身边,默默等待。
‘既然记忆传承了下去,就不该在这个时候绝种才对。’
又是一天一夜过去,林地之外忽然有了声音——一个猎人打扮的人扛着两只狼进入林地边缘,并在短暂的搜寻之后发现了泰达尼奥斯。
当猎人走近时,陈宴的眼神略有些僵硬。
这个猎人,就是这个世代的陈宴。
猎人陈宴看到泰达尼奥斯,眼神顿时警惕起来,陈宴通过通感获知了他的内心:
‘这老虎什么情况,不会也被感染变成怪物了吧……’
感染?什么?病毒?还是?
‘无论如何,能卖出个好价钱。’
猎人陈宴犹豫了半晌,才绑住泰达尼奥斯的四肢,给它戴上嘴套,将它扛在肩上,下了山。
陈宴紧随其后。
猎人陈宴住在一个村子边缘的大木屋里,这木屋显然有些年头了,因为肉眼可见的扩建过很多次,直到现在已经达到了不小的规模。
猎人陈宴来到大木屋旁的马厩,找来一些钢丝,用钢丝把泰达尼奥斯和两只狼吊在马厩里,才往屋内走。
他敲了敲门,开门的是一张熟悉的脸。
是白蛇。
白蛇化作的陈妍这一世黑发黑瞳,相貌略显粗犷,轮廓和后世极其相似,但样貌已经和后世大有不同。
开门的那一刻,陈妍显然也看到了猎人陈宴背后的陈宴——她眼神僵硬了一下,然后很快恢复正常。
“饭烧好了。”她简简单单说出了这句话。
猎人陈宴一边说着今日的收获,一边疑惑着她今天怎么这么沉默。
当饭菜被端上来的时候,爆棚的饥饿消除了他所有的话语和疑惑。
陈妍和猎人陈宴坐在桌子两边,陈宴就坐在她对面,一刻不停的注视着她的眼睛,企图从她的眼神里看出来点什么。
‘在【永恒死亡】的脑电波世界中,她显然拥有很高的权限——此刻,她即便是仅存在于梦境中的人,也能够看到以脑电波形态降临在这个【清醒梦境世界】中的我。
其实,以【万物都是永恒死亡的脑电波脉冲形成的】这一角度来看,这个【清醒梦境世界】其实并不完全是【梦境】的属性,而相当于某种【我所在现世】的平行世界。
这样理解的话,她看到我,也不算什么很离谱的事情。’
陈宴忽然想到一种可能。
‘这么考虑的话,我是否降临的并不仅仅是【清醒梦境世界】,还是当初发生这一切的【真实维度】——因为,对于【永恒死亡】而言,任何一个维度,以及这个维度中发生的梦境,其边界其实是很模糊的——本质上都是【永恒死亡】的脑电波,区别只在于强弱。’
猎人陈宴吃完了高糖高脂高蛋白高碳水的一顿饭,很快因脑部供血不足而选择了睡觉。
大木屋的客厅里就只剩下白蛇和陈宴两人。
他们在已经被盘包浆但打扫十分干净的厚重木餐桌前相对而坐,入夜后落下的大雪为木屋内的昏黄灯光增添了几分温暖和静谧,木屋内来自陈年木头的香味仿佛让时间也慢了下来。
烧碳炉上的水开了,陈妍起身抓住缠着扁藤蔓的水壶把手,掂起已经有些坑坑洼洼的铁质水壶,拿过桌上自制木茶盘上倒扣的竹杯,给陈宴倒了杯水。
她没有递给陈宴,而是直接放在陈宴面前——她显然知道来到此地的陈宴是投影,而不是实体。
她也给自己倒了一杯,抱在手中,在陈宴对面坐了下来。
“你那边,现在怎么样了?”她终究还是忍不住打破了沉默。
陈宴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而是要确定自己的一个曾经的推测:“是什么时候的白蛇在问我?”
陈妍也没回答他的问题,而是低头注视着竹杯中的水,低声道:“你已经知道我的身份,说明一切已经进行到最后关头。”
她没直接回答,但字里行间也间接的表明了自己的身份——她是曾经某个维度中的白蛇。
陈宴曾经十分期待和“不再装糊涂”的陈妍——真正的白蛇之间的正面对话,现在他突然有了一个这样的机会,却一下子感觉思路紊乱,要问的事情太多,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开口。
他决定顺应自己的心意。
“我那边挺糟糕的。”
陈宴的笑容微微有些苦,因为他真的把他所经历这一世的一切当作自己真正的人生。
“天启来了,没人能扛得住,一场海啸几乎把人类文明彻底摧毁了,我很勉强才让剩下的人类安分下来,大家坐在一起想办法寻找一条出路。”
桌对面的白蛇听着这一席话,像是认为很不可思议一般睁大了眼睛:
“你?”
就凭你?
陈宴并没有因为这看似嘲讽的质疑而积攒怒气,因为他知道,白蛇显然另有所指。
他试探道:
“从前的我从来没有做到这样的地步吗?”
白蛇这次倒是坦然点头:
“是的,于这个世界而言,你仅仅只是过客,很难真正参与到世界的进程中。”
陈宴问道:
“我为什么是过客?因为我残缺不全?你那个神到底想做什么?祂曾经认识我?祂曾经认识的我是谁?”
面对他连珠炮一般的提问,白蛇已然保持着十分坦然的态度,说道:
“我不知道。”
她竟然说她不知道?!
愕然间,通感告诉陈宴,白蛇是真的不知道。
陈宴感觉有点窒息,连白蛇都不知道这件事的真相,说明知道真相的有可能真的只有那个该死的“创世神”一个了!
通感和过往了解到的一切还告诉陈宴,白蛇没有说谎,因为从某种意义上来讲,白蛇和他的利益是一致的——只有他这个残缺之人得到了“补完”,白蛇这个“引导者”、“监视者”、“陪伴者”,才能得到解脱。
白蛇捧着竹杯,语焉不详,她似乎因为遵从着某种特殊的规则而无法把话说明白:
“你的路要你自己走出来,我只能引导和调整这个世界的变量,事实上我也是变量的其中一环,我代表的变量和你最为接近,这个世界的基本函数把我和你世世代代纠缠在一起,即便这个世界的变量已经达到了真实世界的数量级,我已然因为和你之间的纠缠——深度相关的函数——而终将来到你身边。”
陈宴听明白了,所以更加困惑:
“你到底是什么?”
白蛇注视他片刻,才决定说出一个事实:
“我是你所拥有某个具体事物在唯心世界的代表象征。”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