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18)(2 / 2)

鹤知知贴着她的耳边小声道:绿枝,我记得你说过,小时候你是你小姨带大的。

绿枝点点头。

她不像公主身边其他的人,她出身很差,要不是姨夫后来在官场上有了际遇,她也没机会被送进宫来给公主当侍女。

鹤知知又启了几次唇,才终于出声道:我还听说,你对男女间的事,比较了解。

绿枝懵然道:男女间?

就是。鹤知知只庆幸自己没让人留烛火,否则现在一定会暴露她烧得通红的脸和脖子,怎么样,才算真的成婚?男女成婚之后,要做什么?怎么才能算,嗯,真的成了夫妻呢。

绿枝眨了几回眼,用手背捂住嘴忍住笑意。

原来殿下是好奇这个。

要说这个的话,金露殿中,殿下大概也只能跟她聊了,其他人哪里来的经验呢。

未出阁的女子都不会被传授这方面的知识,哪怕是贵为公主也不例外。

绿枝却是意外,以前穷得家徒四壁,小姨和姨夫成婚后也只能带着她住在同一间屋子里,入夜之后屋里静悄悄的,总会听到姨夫问一句孩子还有没有醒着。

有那么几回,绿枝没有回答,小姨和姨夫大约以为她睡着了,便在被窝里动起来。绿枝一开始惊讶懵懂,后来渐渐也明白了是怎么回事,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那事儿的详细过程,全都明白了。

绿枝也咳了两声,也附到公主耳边,同她小声描述起来。

鹤知知眼睛瞪得越来越大。

翌日鹤知知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眼底还是有一圈淡淡的乌青。

没办法,她昨晚几乎一整夜睡不着觉,直到清晨天微微有了光亮时,才眯了过去。

这样算起来,哪怕是天光大亮时才起身,也不过才睡着一两个时辰而已。

原本应该要困倦得紧,但只要一想到睢昼两个字,心中就一阵急跳,心脏砰咚砰咚的,再无困倦之意,反而有些莫名其妙的精神高昂。

好在谷映雨与她约的本就是午饭时分,此时起来也并不怕迟。

鹤知知让瞳瞳替她梳妆,把眼下青黑遮住,带着瞳瞳去了盛华楼。

盛华楼是东肆有名的膳楼,最擅长做西北的羊肉,刚走到门口便能闻到一阵烤羊肉独有的浓香,混着辛辣香料气息扑面而来。

鹤知知提步走入,顺着店小二的指引进了二楼的天字房,谷映雨正坐在里面等她。

鹤知知站在门口,朝四处打量了一圈。

谷映雨端起酒杯朝她远远敬了敬:公主放心,在下没带一兵一刃。

也没带睢昼。

鹤知知找了一圈没找到国师的身影,心又缓缓落回胸腔里,大方地走到桌边落座。

谷少侠说笑了。上回在清平乡,是我失礼了。

难道她猜错了,睢昼今日没有来。

谷映雨扯扯唇:不敢当,都是误会罢了。殿下既然是国师的朋友,在下定然要以礼相待的。

鹤知知咽了咽口水,没接这话。

如今她与睢昼,怕只能算是仇人了。

但为了和谷映雨合作,她就先厚着面皮,再充作一回国师的朋友吧。

映雨冒昧请殿下过来,也不知道这儿的吃食殿下是否习惯。

正说着,门边吱呀轻响,端着餐盘的侍女鱼贯而入,将一叠叠食物摆放在桌上。

烤得浓香的羊肉片,剁碎浓煮的羊肉丸子,个个皮薄肉丰的羊肉饺子,翻着浓白的羊肉萝卜锅子,还有一个酸辣羊杂冷泡锅。

其余是一应小菜,翠绿清爽,衬得这一桌肉看起来也没那么油腻。

鹤知知点点头笑道:谷少侠不愧是大贾之家,招待客人如此豪爽。多谢谷少侠美意,这些辛辣之物很合我的口味。

等侍女都退了出去,鹤知知才对谷映雨道:谷少侠特意选了此处,想必是能说话的地方。

谷映雨一抬眉,道:自然,殿下想说什么,尽可畅所欲言,不必恭维,哪怕当场翻脸,说这里的菜品实则极难吃,也不用担心被掌柜以外的人听见。

鹤知知这回略有些惊讶:原来这里也是谷少侠的产业。

原先为何并没听说过大泗城还有个谷家。

先慈故去前不久,才刚刚购下这些酒楼。谷映雨摩挲着杯口,眼神暗沉,原本我们一家人,是打算搬到都城来生活的。

鹤知知抿了抿唇,留出片刻沉默的时间给他,停顿了一会儿才道:我可否问一句,谷少侠是为何回心转意?

殿下命人捉拿谭经武时,我还没有离开清平乡。谷映雨坦然道,当我看见殿下挖出三十箱金砖时,我便知道,是我错怪了殿下。

原本我以为,谭经武是朝廷的官,朝廷哪怕嘴上说要狠狠处置,最后也不过是轻拿轻放,所以并不愿意信任殿下。

但殿下有勇有谋,和我查到了一处去,我终归是要同殿下走到一条道上的。

鹤知知思索了一会儿,明白过来。

那日睢国师大人能准确在山林中找到我,大约也有谷少侠的功劳。

谷映雨摆手道:功劳不敢当,只是心知国师会来,便提前等在必经之路上,替国师引了路而已。

鹤知知弯唇笑笑,举起酒杯对谷映雨敬道:多谢。

谷映雨但笑不语,等到鹤知知疑惑地放下酒杯,才解释道:殿下杯里的是清水。国师嘱咐过了,殿下噬辣,不善饮酒。

鹤知知趴在桌上猛咳了一阵。

谷映雨吓了一跳,连忙站起身想要查看:殿下,您还好吧?

难道公主殿下连寻常的水也是不能喝的。

为何咳成了这样。

鹤知知赶紧摆手阻止他,艰难地给自己顺过气来,半晌才道:他什么时候跟你说的我是说,他怎么会跟你说这些。

谷映雨见她没事,才放松了些,缓缓坐回原处:我问过国师的。毕竟要与公主共桌,在下还是要多注意一些。

原来是谷映雨主动问的。

她就说,睢昼怎么会在意这种小事。

鹤知知叹息一声,总算回过神来,温和道:其实我无所谓的,不必拘这些小节。方才谷少侠说,与我查到了同一处,可是指那些金砖?

不错。谷映雨点头道,我之前便得到过消息,清平乡境内有大额钱财出没,所以在谭明嘉不知所踪之后,便顺着这条线索找到了谭经武这里来。

我在镇内逗留了几日,始终没有找到确凿证据,本想不管不顾将谭经武杀了报仇,却被殿下拦住。

鹤知知也还记得那日的冲突,问道:你与谭家,究竟有什么过往?

我只是商户,与谭明嘉这样的大官,怎么会有来往,本来是根本不相识。谷映雨恨声道,我为家父寻仇,谭家却助土匪躲藏,明面上还要剿匪邀功。他不让我报仇,我便将他视作仇人,非他身死不能偿还。

谭氏包藏祸心,若他真如你所言暗中拉拢山匪,那可不是小麻烦。鹤知知眉宇沉凝。

山匪通常剽悍,这一窝塘湖山匪更是远近闻名,作恶多端,谭氏拉拢他们,便相当于有了一支自建的武力军。

那么,谭氏的图谋,绝不止贪财那么简单。

我手上,只有最后的这一个线索,或许与谭明嘉有关。

谷映雨压低声音:藏宝图。

藏宝图?

先父只是个纯粹的生意人,爱好五湖四海的新奇玩意,因几乎走遍了天下,结交的好友甚多,消息面也甚广。

那塘湖土匪原本也并非那般不要命的猖狂,连谷家商行的马车都敢动。但那一回,先父却被他们扣下,在不知何处关押了数日,背后定是有人指使的。最后我们找到的,只有先父的尸首。

谷映雨眼眶通红,双拳也紧紧握在了一起:先父那一趟所带的货物并没有什么特别,唯一不同的,便是他从北域带回了传说中藏宝图的消息。

鹤知知屏息深思。

谭家要兵,要钱。

还能是想做什么?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

她总算知道,谭家为什么要贪到这种程度。

贪来的那些银子还不够,还要去找什么藏宝图。

既是打着谋反的主意,也难怪谭明嘉连谭氏几百人命都不屑一顾了。

谭明嘉绝不可能独自成事,他背后定然还有别的合谋之人。

鹤知知深吸一口气。

谷少侠放心,这不仅仅是你一家的事,谭氏如今已成朝廷的大患,他一定插翅难逃。

你对那藏宝图,知道多少?

谷映雨在桌上蘸了些茶水,然后摸出一张薄薄的白纸,摊开覆在茶水上。

一些线条逐渐浮现,画的似乎是一处土坡,高岗,还有一根旗杆,旗杆顶上站着一只猴子,卷着长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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