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怡偷偷看简穆一眼,简穆瞪简怡,语气严厉,但没有火气:抬起头来。
简怡乖乖抬头,觑着简穆的脸色,挪着屁股凑到简穆这一边,讨好地笑:哥,我知道错了。
简穆神色依然淡淡:那你应该也知道,我不赞成你这样做。简穆看着简怡:简怡,你是不想跟我分开是吗?
简怡点头,眼里有一丝不安和茫然,简穆想,是不是青春期的孩子都没有安全感?还是因为那个偏心眼的爹?
简穆握住简怡的手,很冷静地说:简怡,我们早晚要分开的。
简怡眼圈一下就红了:哥,你别不要我!
简穆哭笑不得,揪了揪简怡的鼻子:王宇真是没说错,你可真是个哭包。
简怡,你和我是兄弟,不管是不是一起生活、一起学习,我们都是兄弟。但我们也是独立的个体,将来,我们都会拥有各自的生活。简穆轻抚着简怡的背,语气轻缓:简怡,我从来不要求你一定要按照我的话行事,比如这次,你因为想和我同班,就故意考砸,如果你提前和我商量,我只会告诉你我不赞同,如果你坚持,我也不会阻拦。
简怡被简穆的动作和语气安抚住,问简穆:真的?
简穆点头,肯定地道:真的。
简穆看着简怡:不过,这一切的前提是,你必须想清楚你在做什么,并且是否愿意承担相应后果。简怡,如果你真的想清楚了,你不该在事后害怕面对我。
哥。
简怡,不要做愧心的事。
简怡把头抵在简穆肩上:哥,我知道错了。停了停,又补了一句:真的知道错了。
简穆一扫之前的严肃,笑眯眯地说:错了就要罚,未来半年新铺子的账本就由你来做,没工钱。
哥
何平在外面惊地屁股一抬一落,片刻后,转头隔着何安看向武师傅,声音压得低低的:听二少爷的声音就知道没事了,刚刚大少爷的脸色真是吓死我了。
武师傅淡定地一甩鞭子,加快了车速。
国子监开学日,所有新生聚集在孔庙外,排成两列,鱼贯踏上泮池中央的拱桥,跟随谢祭酒进入孔庙。在监丞的唱礼声中,众人整理衣冠,随后抱手与眉齐高,躬身长揖,再后跪下以头点地三下,如此重复三次,向孔子行完三拜九叩礼。
谢祭酒起身后,面向众人:木受绳则直,金就砺则利,君子博学而日参省乎己,则知明而行无过矣。望尔等在国子监学习期间,学而不辍,不负光阴。
众人齐声应诺:谨遵祭酒教诲。
国子监辰初上课,午时休息,申中散学,一旬一休。
开学第一天的流程和上辈子差不多,拜完孔子像后,学生由各助教领到课室,宣读国子监学规,然后就开始上课。
今天上午只有一节《中庸》,讲课的太学博士姓任,气质与任课内容一般无二,中正平和。就是太平和了,本来课室里熏着火盆,温暖如春就特别适合睡觉,再加上任先生那把温润的好嗓子,简穆差点就睡过去。
等到下课钟声响起,课室里出现好几个不合时宜的吸气声,多半是被惊醒了。
坐在简穆左手边的小白胖子就是其中一个,圆圆的脑袋左右了个来回,才像是想起自己身在何处,慌慌张张地起立,和其他人一起垂首恭送先生。
没错,赵晨不仅和简穆一起分在了丙四班,还和考试时一样,坐在了简穆的左手边。
简怡在简穆的右手边,正好靠窗,此时也是一脸困倦。
这个年纪的少年们嗜睡也是挑时候的,待任先生的身影消失在众人视线中时,课室里的少年们就各个都精神奕奕起来。
赵晨问简穆和简怡:你们午食在监里吃吗?午休整整一个时辰,学生们可选择外出,也可在监内食堂用餐。
简穆和简怡都不愿意折腾,整理好书案就和赵晨一起前往食堂。
这个时候的食堂是自助式的,饭菜都盛好在盘碗中,学生们自去领取即可。菜品不算丰盛,稍微挑剔的学生一般都不会选择在食堂吃饭,简穆三人都没经验,吃完都表示,以后还是回家吃吧!
赵晨更是震惊脸:我二哥明明说,国子监的食堂全京有名的!
简怡翻了个白眼:这么难吃能不有名吗?
简穆憋笑。
不过三人最后还是忍着,将拿的饭菜都吃完了,简穆由此对赵晨刮目相看。
三人吃完饭也没急着回课室,室外温度不高,但是冬日的阳光格外暖人,三人就顺着食堂外的长廊到处溜达,直晃到还有两刻钟就要上课,三人才回到课室。
课室此时正一片嘈杂,里面的人看到简穆,语声一顿,然后,有位老生指着简穆的坐位:你这是得罪谁了?我们进来后,就这样了。
简穆看向自己的书案,此时上面一片狼藉,今日要用的《中庸》和《论语》摊在上面,毛笔和墨锭混在一起,墨汁顺着打翻的砚台汇在案上:滴答滴答地坠向毡毯,连跪坐用的蒲团都未能幸免。
简穆去食堂前将笔墨书纸都收回了书篮,犯罪的人不知道是自己带了墨汁,还是在他这里现磨的墨,也真是煞费「苦心」了。
简怡出离愤怒,叫道:哥,我们去找监丞!
简穆点点头:去吧,请监丞过来。
赵晨问:就没人看见是谁做的吗?课室里的人都摇摇头。
简穆看向说话的老生:蒋闻听,你为什么说是我得罪人了?
蒋闻听耸耸肩:别人的桌案都没事,就你的这样了,明显就冲着你来的啊。
简穆点点头:说的有道理。简穆话锋一转:今日除了送我们过来的助教、给我们上课的任先生,只有这间课室的人知道我的坐席。
众人一愣,之前还有人幸灾乐祸地看热闹,此刻也收敛了脸上的笑,问简穆:简穆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这是怀疑我们中有人给别人指路了?
简穆没有说话,就这样面无表情地站在课室的门口处,一个一个地观察着课室里的人。
有人被简穆看得发毛,自然也有被简穆看得心头冒火,开始指责简穆:你有什么证据说是这间课室里的人做的?
这里大多数人和你连句话都没说过,你凭什么怀疑我们!
四班一共28人,除去简穆简怡和赵晨,还有25人,此刻课室有19人,简穆也不能肯定使坏的人就在其中,他也不过就是看看众人的反应。可惜,直到监丞到达,他也没看出个所以然。
监丞看到简穆的书案,问清楚来龙去脉也气得不行,但是和简穆一样,他也没问出什么。距离上课还有不到一刻钟时,剩下的六人也回来了,从他们那里自然也没有收获。
监丞无奈,只得叫来斋夫先帮简穆把书案收拾干净,又问简穆:你是不是得罪过什么人?
简穆摇头:学生九月到达京城,一直在家准备入学考试,未曾与人结怨。
监丞看着简穆:真的没有?
简穆觉得监丞意有所指,不过他没接茬,就只摇摇头。
监丞沉吟一会儿,开口说:此事监内也有责任,以后午间,课室这边的巡查会加强。
监丞准备离开,简穆跟着他走出课室,背对着窗口,从袖中掏出一个竹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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