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简穆拇指托腮,食指轻挠下巴,半自语半试探地说:真想知道柳堂是从哪里听来的?
简宁一眼看出简穆的小心思,轻嗔:你祖母虽然偏心,但绝不会说这种话,你少阴阳怪气。简宁看着简穆,继续道,你若怀疑你小姑母,等下次她来,你直接问她便是。
简穆没有被戳穿的尴尬,看简宁没有真生气的样子,便继续问:我没和小姑母相处过,但是我和大伯母相处过两个月,她也不喜欢我和简怡,是为什么啊?她和我娘关系不好吗?
大姑母仔细地观察着简穆,见他十分笃定的样子,有些吃惊简穆的敏锐。她没见过杜氏如何与简穆如何相处,但是杜氏性情内敛,就算真不喜简穆和简怡,也不会当着孩子的面表现什么。
简宁问简穆:你怎么会这么想?
我和简怡这么可爱,对大伯父大伯母一家也恭敬,可是大伯母始终不喜欢我们。大人不喜欢孩子,如果不是孩子的问题,那肯定是不喜欢他们的爹娘。大伯母是我父亲的嫂子,相处不多,所以,我猜,大伯母是不是不喜欢我母亲。我母亲得罪过她吗?
简宁一时不知如何开口,简穆才七岁,平日总做个大人的样子带着简怡挺有趣,但是她没想到简穆会看得这么细,想得这么多。
简宁叹口气,朝简穆伸伸手,让他坐到自己身边来,清淡的语调中夹杂了几分怜惜:你母亲嫁进来时我已经出嫁了,所以我知道的也不算清楚。我说出来的都是我自己的猜测而不等于真相,简穆,你明白这其中的区别吗?
简穆点点头:我明白的,其实我也不是一定要知道,就是想了解其中缘由,不然,别人说的话我会听不懂,听不懂我就要猜,猜太累啦,我不喜欢。
简宁摸摸简穆的头:你母亲是个柔弱的人,也没有主见,就我所知,你们这一房的事情大多是你父亲作主。不过,你母亲在你们出生时做了一件极强硬的事,你和简怡是五月六日生辰,但是,你们本应在五月五日就会出生,是你母亲强硬要求稳婆,多熬了几个时辰才生下你们。
简穆大惊,脱口问道:为什么?!这不是找死吗?
因为有些人认为五月五日生子不举。
简穆恍然大悟:五月五日自古被称为恶月恶日。
简穆知道这个是因为有个很有名的典故,孟尝君也是倒霉催地生在了五月五日,差点被他爹给弄死,后来靠自己的聪明才智才算是让他爹承认了他的生存权。
简穆一时无语,有些感慨母爱的伟大,又有些为这种愚昧以及传播这种愚昧思想的人感到厌恶。
简穆压住心中的愤怒和无奈,问简宁:无论怎么说,我和简怡生在了五月六日,这又碍着谁了?
你们出生那一阵,家里出了些事情,很乱。你们大伯父受到上官牵连,入狱接受审查,不巧的是,你们大伯母那时怀着的孩子也没了。
简穆心里一阵厌烦,接了简宁的话,讽刺道:我母亲是难产去世的,所以,大伯母觉得我和简怡是灾星,所以不喜欢我们?哦,可能不止大伯母,这一大家子不定多少人这样想呢。
简宁皱眉叱道:不许胡说八道。
简穆觉得这一切愚不可及又可笑之极,难怪他的身体对亲爹都没什么印象,弄不好亲爹也觉得简穆简怡两个兄弟不太吉利,这种事真是说理都没处说。
简穆心情不好,起身和简宁告辞:大姑母,家里的长辈和下人,要么是不愿,要么是不敢,应该不会主动提起这些事。若简怡什么时候好奇起来,还望您也别和他说,等他再长大一些,我会亲自和他说的。
简怡静静听简穆说完,没有表现出任何怨愤,瞳仁中光亮伴随着火光一跳,化成点点落寞:哥,你那时候是不是特别难过?
简穆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简怡似乎也没想从简穆这里得到答案,没有继续追问,就呆呆地盯着烛火,仿佛那里藏着答案。
简穆伸手揽过简怡,简怡很顺从地靠在简穆怀里,不知过了多久,久到简穆前襟的水渍似乎要蒸发干了,简穆才听到简怡说:我宁愿生在恶月恶日,也希望她活着。
简穆突然想,清明时简怡突然提到母亲,可能不是因为他那位找抽的同窗。
简穆轻轻抚着简怡的背,想了想,安慰道:都说长兄如父,你虽然没娘了,但有两个爹,也不差别人什么。
简怡笑出声,从简穆怀里挣脱出来,眼睛弯弯,噙着泪的眼睛再次被烛火映亮:哥,我也比你小不了多一会儿,你可以把我当成你叔,多少也算个长辈呢。
简穆给了简怡脑门一巴掌:没大没小,睡觉!
作者有话说:
卡在哪里都不合适,就一起放了,明日休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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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简穆与简怡没有在山上住满三日, 实际上,他们第二日午后便启程返家,因为次日便是曲江宴。
曲江宴最早是专门为那些落榜的学子们举行的宴会, 但不知从什么时候起,登第的学子也参加进来, 而登第学子中又有许多高官大族出身的子弟,这样的子弟多是交际广泛的,自然希望朋友前来同乐, 所以, 如今的曲江宴上, 落榜的学子们反而成了配角。
简穆与简怡虽然不属于任何一边, 但是因为身处国子监,所以还是看到了一些熟人,除了王宇外,就连赵晨都被他哥赵阳给带来了,简穆还看到了被层层女娘包围住的郑舒承和秦润之, 那些女娘们来自各大妓坊,是曲江宴上最不可或缺的一道风景。
江边停了三艘双层画舫,简穆喜欢视野好的地方, 便选了一处靠窗的地方, 欣赏江边风景。夏风拂过江水, 带了水气与凉爽,简穆眯起眼睛,一边享受这份惬意,一边想着如何将这份惬意化成墨字, 组合成可观之词。
没错, 参加曲江宴的学子们都要以宴会为题写诗或者作赋, 宴会结束前,会由请来的几位在文坛上十分有名望的先生品评,选出佳作后编辑成册,成为今年的曲江行宴文录。
简穆虽然是个小透明,作诗与否别人也不在乎,但是,这就像去KTV,喜欢不喜欢唱歌都要唱一首,不然你干嘛来了?
简怡没和简穆一起,他跑去玩投壶了,这是简怡在宴会上最喜欢的游戏,也玩得不错。
简怡玩得是否畅快,简穆不知,简穆却是当了半日树洞。
葛朗是看简穆趴在窗边睡着了,身边又没个人,才过去提醒了一句,今日风大,在窗口睡觉很容易头疼。
简穆只是闭目养神,不过也知葛朗好意,便听话地离开了窗口,两个人互相见了礼,就坐在一起聊天。
葛朗虽然吏部试落地,但是心情上大概已经度过失落的阶段,进入吐槽的阶段。也不知道简穆哪里入了他的眼,两人不过闲聊片刻,葛朗就开始对着简穆述说他这次岁考中种种匪夷所思的经历。
例如有名考生因为不满差役搜身检查当场拂袖而去,例如他的一个朋友,经过两次挫折,在这次吏部试又落地后终于承受不住压力,放下毛笔,执起木棰,立地成佛去了。
简穆听得又想笑,又不好意思笑,只能像个八卦的后辈一样,和对方打听岁考时还有哪些趣闻,于是葛朗说得更来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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