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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很远很远后,牧低头端详Sora专注晶亮的小眼神,手掌轻抚头顶以示宠溺,并且用只有它能听到的低语,透一透尘封心声:“还记得讲给你听的那个故事吗,差一点,他也是你爸爸了。”
桑田之所以六神无主,是一早接到MH公司突然从某个项目撤资的消息,这个学商科的高材生实践经验匮乏,临阵慌乱是常有的事,藤真欣赏他的憨直,认为其他的可以慢慢教。
没来得及换身衣服,藤真顾不上浑身黏腻,直接去了FK总部大楼,偏偏电梯好巧不巧按键失灵,总裁先生只得亲力亲为爬上18楼,暗骂了一句,顺带拨通那个始作俑者的号码。
“你特麽什麽意思?中途撤出不用承担后果吗,这个项目不只有FK参与!”他已彻底放下涵养恼火之极,断定对方又想耍什麽猫逗老鼠的鬼把戏,但凡有点理智不会干出这等损事。
“健司,上次你劝我不要太贪心的,我想了想,还是退出比较好。”三井很平静,听上去没有任何故意挑衅的意思,但藤真怎麽肯信。
“呵,既然这麽听我话,干脆把那份东西还给我啊,你以为这样牵制有用麽?”
“这个不行,我总要为自己留条后路,永治就是前车之鑒,跟他比,怕是你更恨我入骨吧......”语调有些寂寥,他与藤真之间互有怨怼,竟是四年来无法逆转的局面。
藤真镇定片刻叹了口气道:“阿寿,我没有恨你入骨的精力,你信也好不信也罢,谁拔了我哥氧气罐根本不知道,至少不是我做的!这个项目有诸星家注资,我不能坑他,给你一天时间考虑要不要补救……”说完直接撂了。
那句“阿寿”再次牵扯住三井神思,仿佛是撬动封闭内心锁孔的唯一咒语,他想起柜子里那瓶须藤本家“山川草木”,其实早已拆开过一次,谁会料到永治恶作剧般将造成藤真失明药剂的解药藏在瓶盖夹层,对三井一厢情愿的无情嘲讽。
他无意识抚摸着光滑如新的瓶口,不去计较刚才电话中充满敌意的最后通牒,即使不深谙心理学也清楚,人倘若面对另一个人总是情绪激烈,不论正负都是在意的,他还没有真正死心,藤真身边没有出现新陪伴的人。
几天前,流川深夜接起那通电话是藤真打来的,想起来还深深后怕,等他赶到对方公寓发现堂堂FK总裁蜷缩在厨房一角,像个手足无措的孩子,目光涣散显是惊恐发作,见到老友才恢複一点点神智,苦笑道:“……我只是想给自己煎块牛排,不小心烫到了。”
等藤真看清流川身后跟来的仙道,瞬间泪腺失控剩下无法分辨的呜咽声,他伏在流川怀里不愿擡头,仙道便立即明了,这位前任“表嫂”在极力回避与表哥牧的一切,反过来说,他未曾真如分手提的那句“我们再没有可能了”狠得下心。
“总这样下去是不行的,我们做不到时刻贴身陪伴,上次让你看医生去了吗?”流川对待藤真偶发“失控”保持客观,换个人说出这样的话显得冷清,但藤真知道这是属于流川的关心方式,结果导向。
于是他讷讷回道:“去了,不必担心,找了阿稔相熟的咨询师,今晚特殊,大概是被什麽触发了,不好意思。”
“跟我们说不好意思干嘛,不过健司哥你也真会挑时间......”后半句被流川肘击了下,年轻作家正经不过三秒总忍不住皮一下,他赌总裁最需要日常对话而不是单纯看待病患的角度。
不光仙流在关注藤真的身心状况。
有次做咨询前,松本稔无比认真提醒藤真,忽视ptsd可能导致情况恶化,一定要积极配合治疗,公事不是全部。
那时松本稔尚不清楚藤真与三井在西班牙发生之事,但隐隐约约感觉出这俩人不寻常,直到一周后三井主动约他出来酒后坦白。
“为什麽,你要做这样的事?”松本也有些气愤难抑。
“鬼迷心窍,信吗。”微醺的三井显出几分玩世不恭来。
须藤家这瓶特供后劲很大,完全超越了三井预想,他不想养成酗酒,已经有个人让跌宕人生变得醉生梦死。
Panta rhei无常即常
十三年前,暴雨如注。
一对师生正从别处匆匆赶来,为了抄近道而拐上山路。
石原啓太虚虚握着方向盘,处于视物模糊的微醺状态,前方山路看似没有其他车辆,谁会选择在如此极端天气出行呢。
副驾上坐着他的老师仙道苍介,一直劝他互换位置,毕竟啓太喝了酒,换清醒的人开车才对,驾驶员却置若罔闻。
啓太莫名感到有种畅快,仿佛握着方向盘便能把控人生方向,从此所有想要得到的,都能如愿以偿,譬如刚才老师出于私心答应过的事,学业上方笼罩的阴霾一扫而空。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