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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ice。
但是总觉得少了些什么。毕业第二年, 担任男寝A楼宿管的周苏郁顶着九月份毒辣的阳光, 缩在太阳棚里面给大一新生分发入学资料。
“学……长?”
直到有人叫他, 周苏郁才懒洋洋抬起头, 把几叠纸推到桌子前面, “自己写。”
操,好好看啊这人。大一新生神经紧张,被美貌袭击了,因为紧张,手里的圆珠笔抖了下来。
周苏郁捡起来,甩了几下,没断墨能用。
他没注意的是墨水甩到了后面一位同学的手腕上。
男孩子张了张口,最终把一肚子话咽下去。只是把前面硕大无比的行李箱挪了挪,挑了个阴凉地站好,站姿笔直修长,像根绝不消融的冰糕。
男孩子身高得有一米八五,露出半个倔强的后脑勺。
周苏郁往那边瞟一眼,什么都没看到,懒懒散散地将目光转回来。
“愣着干嘛,写啊。后面的人都不耐烦了。”
虽然是威胁语态,但周苏郁说出来就很像调戏。他握住新生的手,半是调侃地说,“难道要学长帮你写?”
什么深柜。
后面的男孩子皱紧眉,轻轻啧了声。
周苏郁感官灵敏,感受到怨气,目光飘向他压低的帽檐。
“稍安毋躁哈。”
“我没有。”
声音卡壳一下,从后面绕过来,“没有不耐烦。”
怎么还为自己辩护起来,周苏郁说,“别啥事儿都这么认真,逗你玩儿呢。”
后面没声音,看上去被噎死了。
新生却被吓死了。
周苏郁一边敦促着他填表格,一边漫不经心地调侃,“别紧张,学长给你笑一个。”
平时一脸拽样的臭屁学长,忽然有一□□你勾起嘴角,笑了一下。
眉眼晕染墨色,鼻尖挺翘,看起来又乖又野。
大一新生老脸一红,直到填完入学登记表,不敢抬头再看周苏郁一眼。
周苏郁抱肘,拿笔帽向下摁了几下,眺着学弟拖着半人高行李箱狼狈飞奔的背影,心里好笑。
“你为什么不告诉他宿舍楼的正确方向?”
唇角上扬没多久,被一道冷冽的声音打断。
哪个正义使者多管闲事。周苏郁抬眸,轻佻地扫了眼前面的新生。
又是他。
男孩子头发偏海蓝色,瞳孔颜色极深,一半面容笼罩在太阳篷的阴影里,颜值在周苏郁心里可以打八分。
周苏郁用玩没水的圆珠笔拄着下巴,盯他几秒,“年轻人就该多运动,正好熟悉校园。他长相算端正,没准儿在问路过程中就牵到小学妹的小手手。”
长腿从桌子下面伸展开,周苏郁耸耸肩,“思维不要太教条了小朋友。”
什么破逻辑。男孩子摘下白色棒球帽,露出完整眉眼,凑近点正视周苏郁的眼睛,“你是gay?”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对一个陌生人问冒昧的话语,可莫名其妙的,就是想逼迫他,挑衅他一下。
这种感觉非常奇怪,这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孔,激起了他狩猎的欲望。
周苏郁觉得这人脑子有问题,他理解为对等待太久的寻意报复,“年轻人多晒点太阳可以补钙,瞧你这小脸儿苍白成什么样子了。”
“不是?”男孩子压迫感强烈,“你见谁都调戏?”
汗水从脖颈滑落,沾湿了胸口布料,周苏郁心虚地瞟了几眼,喉结上下滚了滚。
有点涩。
“说什么呢?”周苏郁佯装生气,却不知道自己这张脸在对方眼里根本没有威慑力。
他一紧张就跑火车,“我是你们的宿管老师,掌握你们的生死命运。劝你说点儿好听的,节假日送点礼,我才考虑原谅你。不然……”
“我可以告你公报私仇。”
瞎逼逼之间,男孩子唰唰两笔签好了自己的名字,周苏郁用余光瞧过去,莫名有点好奇。
是正楷,“楚鸣鹤”三个字雅正端庄,笔画不出格子,但是“鹤”字没有墨了。
卧槽。
本来拧好瓶盖了,一大口可乐从嘴里喷出来。
楚鸣鹤的白衬衣靠近肚脐眼的位置,晕开可乐味道的墨痕,贴着湿渍渍的肉色皮肤。
谁都没料到这一茬,两人同时沉默。排在后面暴晒太阳的同学伸长脖子往这边看,一个麻花辫的女孩子直接把嘴里的薄荷糖笑喷出来。
周苏郁忍不住说,“卧槽。”
楚鸣鹤乜斜着眼看向他,冷静客观地说,“笔没有水了。”
周苏郁仍然凝固着,大脑运转系统僵死。宕机半天,他将目光从腹股沟的曲线里挪出来,“你透了。”
“是啊,托宿管老师的福。”
“我给你拿件新的。”
“不用了。”
楚鸣鹤直接从随手挎包里面拿出一件一模一样的白衬衣。
“我有。回宿舍换。”
这次周苏郁不得不老实回答,“人工草坪左转,喷泉后面最高的楼就是男寝。”
麻花辫女孩子的笑声传过来,“老师,你好双标啊。”
楚鸣鹤要走,周苏郁噌地站起来。也不知道怎么想的,肢体断线风筝似的极度不协调,弄得蓝色塑料凳往后摔,被一只素白的手扶住。
楚鸣鹤将塑料凳摆好,瞟到手腕上的墨水,“老师这么紧张干什么,我们之前见过?”
看似不经意的一句话,将周苏郁弄得口舌发麻。
见过,的确见过,好几回了。
他弄不清楚楚鸣鹤到底认不认得他,是扮猪吃虎呢还是真的贵人多忘事。
楚鸣鹤看着他,也觉得奇怪。
“如果你真的是我以前的同学,那真的很不好意思。”楚鸣鹤边填写别的表单边说,“十五岁以前的事情我都记不清,不过我们现在也认识了,不是吗?”
搁下笔,楚鸣鹤伸出手,将别在周苏郁领口的胸牌翻了个面。
黑漆漆的眼珠转动,阳光掠过脸颊上细小的金色绒毛。
比起周苏郁的清秀淡颜,楚鸣鹤的眉眼更幽邃,眼眶深,不透风的峡谷似的。
多少有点荷尔蒙爆棚。
“今后请多指教,周老师。”
指节无意识蹭过锁骨,痒痒的,非常微妙。
周苏郁本能往后缩,但又觉得实在太掉威信,于是强忍着坐好,手掌撑着凳子边缘,把黏在上面的双面胶抠下来。
到底谁调戏谁呢。
秦逸在后面喊,“怎么这么慢啊,快点,尿都瘪干了。”
“签完了。”
楚鸣鹤的行李有三个大纸箱,周苏郁主动要帮他借推车,被义正词严地拒绝。
周苏郁咧了下嘴角,这家伙越长大越人精了。
入校第二天便是新生入学典礼,周苏郁坐在最后一排,听了会儿校长讲话便觉得兴致寥寥。
楚鸣鹤代表新生讲话,他更瞌睡连天。
怎么一点都没变,声音呆呆的,没有情绪波动,唯一比小时候优越的是能笑出一张假脸。
殊不知这张“假脸”在其他同学看来可谓春风桃李,私底下议论纷纷。
少年时代,总有这么一两个领衔人物,一出场就锁住全场目光。
周苏郁打着哈欠,腰上串着宿舍楼的十几把钥匙,叮叮当当地溜走了。
因为“罗晨恺”的□□到期了,他去不了正规医院。
拐进一条临近中央大街的巷子口,目标是一所地下诊所,社会上常说的黑医。
周苏郁脱掉上衣外裤,剩条遮羞布,躺进一个圆拱形状的诊疗舱里面。
几个仪器呼哧呼哧一顿响,光屏上生成一串蓝色数据。
拿起自动生成的数据单,周苏郁手指点着几个猩红字符,问,“这是什么意思?”
黑医有些为难,搓了会儿手指头,决定对这个年轻人实话实说。
“你还能活的时间。”
“噢。”
没有预想中的震惊愤怒绝望,周苏郁用轻快的语气说,“转账加密,到你账上了,谢了。”
人体兵器的寿命普遍不长,但这么年轻就……黑医暗暗瞄了好几下周苏郁,这人不过二十几岁吧。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