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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往前靠近了一点,声音放低了一些:“小琦,我是爱你的,你不知道吗?”
“是我杀了阿父,你才能活下来的,你忘了吗?”
他这话一出,沈宁意眼前突然闪现出一个狞笑着靠近的中年男子的脸。
她被制住四肢,喉咙喊到血腥味布满口腔,他的手在她的皮肤上游动着仿佛一条剧毒阴冷的蛇,她满心绝望地求他,放过我吧阿父。
那男人根本没有理会,就在她的衣衫被撕尽,他要低下肥猪一般的头颅凑近她的身体的时候,他的动作却突然停下了。
一记重棍打在了他的脑后,他惊愕地转身,随手拿起手边的刀就朝对面刺去。
只听几下来回,有人倒下了,有人向自己走了过来,她惊恐地抬头,一个少年的脸上被割开了一道狰狞的刀痕,半边脸上都是淋漓刺眼的鲜血。
那张脸的脸上露出了一种近乎痴狂却又冷静的笑,双眼死死地盯住了她。
沈宁意轻轻摇头,又从棠骑的被情绪勾起的记忆里窜了出来。一抬眼,曹卫这张脸和棠骑记忆里的仿佛瞬间就又重叠到了一起。
曹卫大半个身子都凑了过来:“小琦,你原谅我吧,你跟我走吧。我的脸已经这样了,我救了你,你必须要报答我的。”
“小琦,上次我在镇上碰到你带着那个小孩,是你说的,只要我不伤害他你就会回来,我只是害怕你不回来我才会强迫你的,我也根本都没有碰过那个小孩。”
他的语速越来越快:“是我不对,但是你为什么要怪我!”他的脸上又出现了愤怒,“都是那个小男孩!都是因为他你才不回来!”
沈宁意冷冷看他一眼,气极反笑,一字一句说道:“你就是个畜生。”
曹卫顿时停住了,他愣愣地看着她,半晌,他的目光阴鸷,突然厉声道:“你不是小琦!”
这人就是个疯子!
那些痛苦屈辱在棠骑体内翻滚难抑,令沈宁意也有些心绪难平。
沈宁意站起身来,在原地伸出双指,用指尖流出的灵力压了压她被搅乱的心神。
棠骑的身体和沈宁意越发契合,她的情绪也渐渐开始让沈宁意感同身受。
这并不是什么好事,只能说明棠骑身体已经达到修炼的尽头了,再不能往上一寸。
不过此时不是考虑这件事的时候,眼前的曹宁已经靠近,双手就要往自己身上来,沈宁意手上捏诀就要往他身上打。
突然之间,却有人越到自己身前,挡下了曹宁。
沈宁意抬头一看,发现是卫青之。
他长身直立,正挡在沈宁意身前,一脸正气地盯着曹卫,质问的话也说得极有气势:“这位郎君,不知这位娘子是怎么得罪了你,竟让在大庭广众之下任意欺凌折辱,现下还要动手,是把我朝礼法视若无物,还是以为厚颜无耻就无人能管?”
曹卫冷冷看他一眼,并不理会,还是紧盯着卫青之身后的沈宁意。
沈宁意看曹卫一眼,冷哼一声,推了推拦在身前的卫青之:“我来。”
卫青之偏过头来目露诧异,低声道:“棠骑娘子还是先擦擦眼泪吧。”
沈宁意抬手一摸才发现棠骑的身体又哭了,心下的那点怒意又燃上来,伸手轻轻拂去泪水,捏紧拳头直接就迎了上去。
这确实不可能是棠骑。
拳头虽小,但却力道渗人,她出拳又狠又硬,打的地方都是人体最脆弱之处,拳风劲道,几招下来打得曹卫几乎还不了手。
曹卫呕了口血,看向她的目光已经变成了震惊:“你,你不是小琦!”
他踉跄地后退了几步靠在围栏边,死死盯着沈宁意,猛然大叫道:“小琦呢!你是谁!”
沈宁意目光冰冷,慢慢向他走近,左手悬在空中施法,压得曹卫动弹不得,右手慢慢握住了他的脖颈,低头凑到他耳边轻声道:“从前的小琦已经死了。”
曹卫瞪大双眼,目露惊恐,颤声道:“这,这不可能!”
沈宁意已经离开他的耳侧,站在曹卫身前,眼神冷漠看他好似蝼蚁,右手已经开始渐渐发力了。
卫青之在一旁已被这突然的变故惊住,二楼的他人也都早就在两人打斗时躲远围观了,店中老板此时被小二引着匆匆上楼,见此场景差点脚底打滑摔在地上,不停作揖劝道:“虽是这位郎君不对,但仙姑也不必痛下杀手啊!”
卫青之也回神来出声劝道:“棠骑娘子不要冲动,此人唐突出手在先,娘子不如将他移交官府,不用脏了自己的手。”
那老板也连连附和:“对对对,仙姑别脏了手别脏了手!”
卫青之见沈宁意神色突然松动了一瞬,她看向曹卫的眼神中仿佛夹杂了一丝痛苦,随即便收了手。
沈宁意只差一点就要掐死曹卫,虽然她本就没有要下杀手,只是想为棠骑解气。
最后那一刻,曹卫在她手下脸色通红青筋暴起的痛苦模样竟然又勾出棠骑身体里的悲痛来。
棠骑不想让她死,沈宁意收了手。
她看向曹卫,发出了最后的警告:“你是棠骑这世上唯一的亲人,所以饶你一命。”
“从今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茶馆老板顿时大松一口气,却见沈宁意向他走了过来,想到她刚才凶狠的模样,忍不住双腿发颤:“不,不知仙,仙姑还有什么指点?”
沈宁意却从腰间荷包里掏出银钱递给他:“打搅了老板做生意,且收下吧。”
老板颤颤巍巍地接了过来:“多,多谢仙姑体谅。”
沈宁意环顾四周,先冲着卫青之威胁地眯了眯眼,转身便往外走了。
走到楼梯口时动作滞了一瞬,似是想到什么,突然转身手中抛出一道光线到了曹卫身体上,神色冷冷:“有些东西你既然管不住,也别再用了。”
曹卫面露恐惧,双腿一软便从围栏边滑了下来。
沈宁意出了茶楼,却没想到卫青之跟了出来,她本来想出来就遁形飞走,现下却被他紧跟,心中无语,出门就欲往右钻入人群把他甩掉。
卫青之在身后喊到:“棠骑娘子且慢!”他快步和她并肩,“方才我在这方看到了棠执,娘子还是走另一方吧。”
这人上次在崖边碰到过自己之后,就又来了好几次,被她设下的阵法困得找不着东南西北,好几次才死了心。今天又不知为何碰巧出现在此处,撞见自己施法打人。
她之前就在他身下设下言灵术让他只要想说出与她相关之事就会浑身仿佛火烤炙痛,她也暗中观察他许久,发现他根本没有要说的意图,后来还和贺汀莫名交好。现下又来提醒自己棠执所在,到底是想谋划些什么。
沈宁意睨他两眼,还是转了身朝另一个方向走了。
卫青之随即跟上,似是看出她的担心:“娘子不必忧心。爱屋及乌,贺汀是我学生更是我的忘年之交。棠娘子仿若贺汀亲姊,那也便是卫某义不容辞要照顾的人。”
这人还挺不要脸。
沈宁意心下无语,停了脚步侧眼看他,皮笑肉不笑:“卫夫子,我知你有秘密,你也知道我有问题,我们两个大人就不必在这虚与委蛇相互试探了。”
她双眸黑如点漆:“我就与你直说,你要对这寨子做什么或怎么偷偷与人传信我都不感兴趣,只要你不动贺汀我便也不会干扰你的事。”
卫青之没有料到她如此坦率直接,微微一惊,又很快笑起来:“娘子性格坦荡,在下也不好再藏着掖着。”
他笑得儒雅随和:“只有一事娘子说错,娘子不过十六七,哪里算什么大人。”
沈宁意懒得跟他争辩,拔腿就走。
卫青之跟在侧后方朗声问道:“娘子是要回去吗?”
“若是要回去,这方向可就错了。”
沈宁意心中无言,要不是他一直跟着,她早都到了。
卫青之见她在前方并不理会,大步跟了上来,沈宁意却又停了下来。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