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箱子上用了障眼法,而施法之人,若她没有猜错,就是刚才在那神庙前殿中看到的一位神使。
那位神使就隐藏在人群当中,化作普通百姓的模样,可沈宁意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的原身,是殿上那只鱼身人首的鱼。
奇怪之处,不同于神像,这位神使身上带着很重的妖气。
神砥们常与天地各物签订契约,使其成为自己的神使,最常见的便是渡化妖物,但妖物一旦成为神使,便不会再有妖气。可这个神使,虽身有神光,一施法却还是藏着一丝妖气在其中。
眼下必须出手,可棠骑身体再承受不了一丝神力,想要在这位神使眼下神不知鬼不觉地动手脚,就只能用术法智取了。
于是在她身旁的贺汀,与在茶铺旁的卫青之都看到沈宁意在二楼窗户处一撩衣袍的场景,她潇洒地一跃而下,直接一脚踹开了那木箱,又砸在了上面。
只听得几声巨响,瞬息之间,那木箱的盖子哐地砸在地面,里面滚出一位沉沉睡去的妙龄少女,沈宁意也扑在了她的身上。
事发突然,周围的百姓俱都被惊住,卫青之手中茶杯脱手,陡然站了起来,贺汀也跨出窗沿,脚踩房檐梁脚跳了下来。
贺汀奔到沈宁意身侧,就要扶起她:“棠骑,你没事吧!”
沈宁意装作被摔糊涂,一边扶住额角,一边揉着腰站了起来,嘴里懊恼却大声地说道:“脚滑了脚滑了。”
周围百姓也终于反应过来,高声抗议挥拳,那几个黑衣人瞬间就被百姓团团围住。
“走!去见官!”
“还说没掳人家女儿,这是什么!”
“光天化日,你们以为耍这些把戏有用吗!”
几个黑衣人被百姓架着走了,那被一男子锢制住的妇人也终于挣脱出来,直直冲向了那滚出的妙龄女子身侧,扑在她身上哭号着:“兰儿!兰儿!兰儿你快醒醒!”
沈宁意察觉到那神使已离开,便在妇人身侧蹲下,往那兰儿身体里拍了一个解咒符,那解咒符上黑色咒文瞬息之间便从纸上脱落,进入了兰儿的额间,不过一会儿,她的眉头微微蹙起,慢慢就睁开了眼。
她看着眼前的母亲,怔忪了一瞬,再看清母亲的脸上满是泪痕,发髻松散凌乱,眼泪顷刻便下来了:“阿,阿娘......”
妇人喜极而泣,立刻就将女儿拥入了怀中。
而刚才自称妇人弟弟的男子正想溜走,却被几人逮住了,吵闹之间也要把他送至官府。
妇人搀扶着女儿站了起来,见那情境立刻出声阻拦:“不要,不要送他去官府,他确实是我弟弟!”
那几人才松开了那弟弟的双手,妇人一脸悲戚,双唇颤抖正想要说话,那弟弟却凶恶地瞪了她一眼,立即转身飞快溜了,她站在原地虚虚地向她弟弟地背影伸出一只手来,最终却只化成了一声叹息与无奈。
一旁的沈宁意也准备走了,刚才她行事之前没有和贺汀讲明,导致贺汀现在一副吓得六魂不在的模样,拉着她的手将她浑身上下翻来覆去的看,还急切地要带她去医馆。她再三言申自己无事,小孩却皱着眉生气,非要带她去。
卫青之也不知什么时候靠了过来,先是假意装着终于找到了她二人,又淡淡笑着附和贺汀:“娘子还是去看看吧,虽说不高,但这样直挺挺摔下来难免有什么内伤。”
沈宁意漠然地看他一眼,好笑道:“卫夫子不是就会医术吗,何不帮我看看?”
卫青之笑着接住了她的话:“卫某并非不愿,只是男女有别,怕辱了娘子清誉,”他停顿了一下,又说道,“不过娘子若不介意,卫某自然愿意为娘子看一看身上伤情。”
贺汀也想到了此处,他拉着她的手就想要回客栈去仔细察看她是否身上受了伤。
突然却被叫住了:“娘子且慢。”
是那位妇人扶着女儿过来了,她已经明白刚才一切并非偶然,是眼前这位年轻的娘子救了她的女儿。
她和女儿相互搀扶着,向着沈宁意深深鞠了一躬,又开口说道:“多谢娘子出手相助,此恩不知要如何向娘子报答,若没有娘子出现,我真不敢想象我的兰儿不知要遭遇些什么......”言及此处,她又哽咽了,停顿一瞬,又缓慢开口道,“我刚才听到娘子要去医馆,不知娘子是否有什么大碍,如若娘子不嫌弃,可到我家来看看,我母亲曾在京城里做过医女,颇通医术。”
一旁女儿也开口道“这城中的医馆良莠不齐,要价离谱,娘子若不介意我外祖母年迈,不妨跟我们一去。”
沈宁意没想到这偏远地方竟然还有京城来的人才,心中更好奇的是那神使为何会为了帮助运送这姑娘而使障眼法,正欲开口答应,一旁的贺汀救先替他应下了。
三人便跟着母女两人,往城南她们住所前去,路上便也听了妇人陈述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三人才知原来此事是与这次戈南殿要的“眼”有关。
距离戈南殿这次贴出“眼”字,已有半月,百姓趋之若鹜,带了各类的眼前去,猪眼牛眼鱼眼各类动物的眼,甚至还有人奇思,携了自己画的眼前去,可却都无人能进得戈南殿主殿。
而这位妇人被叫做艾三娘,丈夫早逝,家中还有一个瘸腿的老母亲,一个弟弟和一个女儿钟若兰。
她这个弟弟叫做艾四,从小就不学无术,最爱做些偷鸡走狗,小偷小摸的事,后因他老是偷家中仅有的一些钱,被艾三娘的母亲亲手赶出了家门。
但就在上周,这艾四突然像变了一个人,在家门前下跪祈求母亲让他回来,又说要从良,洗心革面。毕竟他再坏,也是血亲,即使母亲仍然阻止说是不信,但艾三娘顾念着亲情还是坚持让弟弟回来了。
却没想到,就在昨天,艾四忽然说起他帮钟若兰找了一份在医馆做医女的差事,艾三娘以为弟弟真的从良便欣然让女儿第二天去试试了。
可就在这晚,她夜里起夜,却发现弟弟在后门处与人商议,要把钟若兰的眼睛卖给别人,艾三娘才恍然大悟,原来弟弟不是要痛改前非,而是要卖他亲侄女的眼睛!
艾三娘气急攻心,当即救随手拿起笤帚往他身上打,却没想到反被他打晕,第二天被焦急的母亲唤醒,才知道艾四直接敲晕了钟若兰又有几个黑衣人把她装在箱中抬走了。
她出了门四处寻觅,跑得气喘吁吁头昏眼花,才终于看到抬着箱子的黑衣人,之后便是沈宁意她们看到的场景了。
她口中还在连连道谢:“多谢这位娘子!实在难以回报。”
这番描述下,沈宁意难免多看了那兰儿几眼,见她眸如荧石,流光溢彩,神色清明,天庭饱满,生了一张极有福气的脸。
沈宁意好奇,又问了她的生辰。
艾三娘答道:“癸卯年癸申月癸子时。”
沈宁意懂了,钟若兰面相有福,出生岐黄之家,却是纯阴之命,这种人的双眼只要过了忘川水,便可接通阴阳,但若想要夺走这种眼睛,却需要在原身的同意下取眼,以达到“眼活”。
沈宁意细细回忆,她记得,在那殿中压迫过来的视线中,有一个方位,好像只有一束。
作者有话说:
做神嘛,最重要的就是要大气。
第14章 偷听
◎大人这样的身份,有何可俱◎
三人一路,却各有所思。
贺汀担心沈宁意身体,知她刚才行动是为救人,但心里却总过意不去沈宁意不曾先告诉他,走在路上便一言不发,只偶尔略带怨气地看她几眼。
沈宁意则在认真听艾三娘叙说事情的来龙去脉,渐渐清晰此事后,心中觉得荒唐至极,脸上虽无表情,心里已经想亲自砍了那作祟的神使了。
而卫青之更好奇的则是另外一件事,他听艾三娘说完一切,便问了个别的问题。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