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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是猜出她不会死呢,才会没祭奠一下她。
她想:我才不会回来呢,就算回来,也才不会到你身边陪你渡劫了。
臭小孩。
她整理了情绪,心下觉得这次也算和这个凡人贺汀好聚好散了,又靠到树干上看他埋起棠骑的尸身来。
他满身是泥渍与已经发黑的血污,脸上也沾了泥土和血,发髻凌乱,衣衫也松松垮垮,看起来颇为狼狈。
可他也悲伤且从容,令沈宁意忍不住一直看向他。
等到这夜就要变亮,他才埋好了最后一捧土。
他随即坐到小院里的石凳上,默默去看这天色熹微了。
而沈宁意随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见那边的天已经渐渐亮起来,另一边的月亮被晨光照得透亮,正在逐渐离开天际。
两人一人在地面,一神在树上,各自独坐着,却一起看看了日出,等沈宁意再低头时,发现贺汀已经倒在石桌上睡着了。
沈宁意也终于可以施法帮贺汀善了后,将此地血迹和污渍都清理了干净,还把贺汀也用洁净术包裹洗净了一遍,送回里屋了。
而她无意扫到那她给贺汀留在桌上的纸张上已经沾上了点滴血迹,她略一思量,素手一挥,那纸便又通体洁白,又留下了另外四个大字:有缘再见。
若是有机缘,自会在她向他寻仇之前再见。
她出了门,就正见到归来的童凤,他身侧还跟着东阳帝君的三弟子焦逢。
沈宁意与二人颔首见礼,而童凤则面带愁容,一上来就说道:“给那个戈南罪神给跑了!”
沈宁意立刻开口道:“他逃往何处了?”
她又想到那戈南神之前对她那次威逼利诱时所说的话,心中顿觉不妙,又追问道:“可通知东阳帝君了?”
童凤沮丧道:“就没见过能有速度超过我的神砥,他定是用了什么遁天入地的神器!”
他又道:“我们只抓到了和他同谋的一只小妖,却不知他去往何处了。”
“师父已到了,只说一切都是天意,不必忧心。”他话音一转,“对了,师父正在山下城中等你,你且先随着师弟去吧,贺汀这边便暂由我来看管了。”
沈宁意点了头,正要和焦逢离去,童凤突然凑到她耳边问了一句:“岛神,我小师弟没出什么问题吧?”
沈宁意转头对他堆了一个敷衍至极的笑,说道:“没什么问题,就是杀了个人。”
第29章 美人帝君
◎若不是知道你清心寡欲不贪享乐,我真是要立即将你拐回去才是!◎
东阳帝君天生潇洒, 不管到何处,最先到的地方必定是该地最热闹的酒楼。
这次也自然不例外。
沈宁意跟着焦逢到时,东阳帝君正在酒楼二楼雅间中才点了好酒好菜等她, 见她一出现, 立即欢快地招手让她上前。
“坐!”
焦逢随即消失, 沈宁意也安然坐下, 正打算直入主题, 开口说说这些日子来积攒下的疑惑, 还有戈南罪神之事,东阳帝君就先为她斟满酒了:“喝!”
沈宁意勉强接过, 浅尝了一口。
“这酒不错吧?”东阳帝君神采风扬,“我从贺汀的酒窖里搬的。”
沈宁意放下酒杯:“......不错。”
东阳帝君得意地说道:“若不是他渡劫,我可真没机会喝到这样好的酒。”
“实在是辛苦你了!”
沈宁意嘴角快要抽搐。
眼前的东阳神君是如今的正阳之神,更是天境八大主事之一,长相极为清绝, 玉面天成,一双丹凤眼更是不怒自威。
除去优越的皮相, 她的神法深绝,处事更是雷厉风行杀伐决断, 在外是众神敬仰称道的角色,可私下......
沈宁意没得又抬眼看了一眼眼前的大美人儿, 顿时有些无言与心累。
她又试图开口:“戈......”
“阿宁,你原都修到金光之境了呀?”她刚吐出一个字便被打断了,东阳帝君巧笑言兮,实在让人无法生出气来。
沈宁意只无奈应承:“是。”
东阳帝君笑着抬起一只手在空中轻摇食指, 那食指之间窜出一道光线就慢慢包围了沈宁意全身, 沈宁意任其施为, 又听东阳帝君言道:“可你这神号却还是没有踪迹。”
沈宁意又默默点了头,暂时放弃了再主动拉开话题的事,只自嘲笑道:“我以人身成身,已属不易,反正如今也有事可做,倒是不急。”
东阳帝君也笑着安慰道:“你当初初有神光,以人身修得神法,是几千年的裂骨生筋之苦,我都是知晓的。你这样刻苦,天道总会赐下神号的,你且宽心。”
沈宁意不置可否地举杯。
东阳帝君嫣然一笑,遥遥地又操纵着酒壶给她斟满了酒。
“阿宁是妙人儿,只可惜我手边暂无闲职,从前你在天境又经历过那等子腌臜事......”她的酒杯悬在空中,素手一抬便仰头饮下,又朝着沈宁意抛了个媚眼,“不然,我怎么会任你呆在无方那等苦寒之地受苦。”
沈宁意淡笑着纠正:“无方很不错。”
东阳帝君瞋笑着睨她一眼:“你倒通透!”
“不过也不愧是你,这样尽心地完成我的嘱托,以免他坠入魔道受苦!”
沈宁意浅笑着没说话。
只听东阳帝君又继续说道:“但我却有一言要讲,你尽力将他保护得那样周全,这样反而会让他今后更禁不起挫折,逐渐将他养废,今后再来挫折,未免就要更加痛苦折磨了。”
“若不是我知道你在无方多年,根本与我这徒弟从未蒙面,怕也要多想你是不是受了哪个跟我小徒弟有仇之人的贿赂了!”
沈宁意没想到竟被东阳帝君一下指出她最开始的坏心思,面上保持着礼貌的笑,实则内心已经有些心虚起来。
东阳帝君却又美目流转,不知想到什么,突然揶揄道:“或者......”
“莫不是你看我小徒弟乖巧可爱,将他当作宠物来养了?”美人儿一身锦衣拢纱仙气飘飘,此刻却故作好奇地戏弄她,“我听说你从前养过一只灵兽宠物,很是宠爱?”
她柔荑虚虚地搭在额边,做思量状:“我记得是,是一只雪豹吗?”
沈宁意微笑着点头,也回答了她上一个问题:“帝君小徒弟乖巧是真,但其他却都是帝君臆测了。”
她从前只养过一只小猫儿,但因他太过可爱,令她心折,也让周遭一看到这小猫之人都要想要来摸上一把,沈宁意断然拒绝。也为了此类事件再次发生,一出门便故意将其变做凶猛的模样。
她脑中莫名闪过贺汀的明亮双眸,下意识调侃反问道:“若我说是,难道帝君真要把小徒弟让给我吗?”
东阳帝君笑意更甚:“那可是个大麻烦,若能脱手,我还要谢谢阿宁才是!”
沈宁意摆手道:“玩笑罢了。”
她见东阳帝君抬头饮酒,也终于插进了话头:“戈南神君一事,我还有要禀告帝君的。”
随即她将那日和他云上碰面时他的张狂,还有绿娆陈情之事一并通东阳帝君细细说了。
东阳帝君笑容还在脸上,眼神却有些狠辣来:“想他午方,在天境与我时常政见向左,今日算是终于让我抓了他的把柄。这样的滔天大祸,我倒要看看,他要怎么为他那义子拎着。”
沈宁意疑惑:“义子?可绿娆所言......”
东阳帝君收了眸中的怒来,又对她解释道:“绿娆之事,却证据不足,若提出却是骇人听闻。若真有此事,这样通天的本领,牵连甚广,怕是只靠那一堂言不可扳倒的。”
“可那戈南神现下......”沈宁意迟疑道。
东阳帝君像是并不在意此事,漫不经心地笑道:“跑了正好,反而抵不了赖。”
沈宁意虽不在四方神境任职,却也知其中是环环相扣,牵一发而动全身,若无确凿证据,却是没有办法证明如今的戈南神君并不是他本人。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