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此话言尽,又立刻喊着手下将抓住的他人拿着离开,又点头哈腰地来请时好。
贺汀却又说话了:“再等等。”
贺汀走向拿被砍下的头颅边,那里正躺着一柄刀,这是之前那狂徒掏出的。
贺汀不顾鲜血,低身拾起那柄刀,食指指腹在那刀背顶上慢慢滑下,只在一处缺口处停下,他忽地笑了:“怕是不能让你带走这些人了。”
“我现在怀疑,”他气定神闲地站在原地,“此人涉及温家灭门惨案。”
他话音刚落,也不知从何处突然涌进许多人手,看样子都是贺汀布下的人。
沈宁意本来心道世间哪有如此巧合,现在看来贺汀怕是早就布置好一切,时好出现在此地恐怕也有他算计。
除了那玄衣青年,沈宁意暼那人两眼,只觉有些眼熟,却一时未能想起。
此人怕是在贺汀意料之外,杀了那领头狂徒,或许并不能直接抓出白玉钦。
而贺汀身后那两人......若卫青之听到他与白玉钦筹谋,他理因告诉贺汀才是,可贺汀却不像知道的样子。
沈宁意默默在贺汀身上放下监视,又和时好暗中传音道:“不能让这些人说出白玉钦。”
时好瞬间明白她的意思,她背着手大摇大摆地上前几步:“既然如此,这些人便交由官府,最为妥帖。”
那官兵领事正被贺汀突然涌出的人惊了个好歹,听闻时好此话,立即喜笑颜开就要谢她,时好却冲他一摆手。
只听她又说道:“但这些人曾为官府办事,恐有不妥,便由贺郎的人看管押送。”
那领事面色一边,那边贺汀却已开口道谢:“时娘子公正。”
那领事面如土色还欲再说,却被时好挡了回去。
那领事无法,只能由着贺汀的人接手那些凶徒,他狠狠瞪贺汀一眼,还未来得及撂下狠话,就已经被时好扯住头发,拎着就往外走:“走了走了。”
她走到门前还悄悄别过头,轻轻对沈宁意抛了个媚眼。
贺汀的人紧接着押着那些人离开,而贺汀也终于走到沈宁意身前关心她:“温娘,没事吧?”
沈宁意见贺汀这眼神分明是带着丝笑,他怕是故意让她亲眼看见杀害温家一家的真正凶手的。
沈宁意正想装出些后怕来,就暼见地上那小姑娘骨碌地窜起身来,脸上再无柔弱之色,只是一片沉寂冷漠。
沈宁意:......
沈宁意假意惊慌,咬咬牙就往贺汀怀里扑:“这,这......”
贺汀身体明显僵硬了瞬间,他不做声色地往后退了些,胸膛离开她清香弥漫的身体:“温娘不必害怕,都是假的。”
沈宁意又故作愣神,出声道:“难道刚才那些就是杀害我家人的凶手吗?”
她双眼含泪,又故意往贺汀怀中一撞,这一回她用了大力,撞地贺汀生咳了两身,一手虚虚在她身侧扶住。
他面上好似极有耐心,轻声在她耳边安慰她,实则那话只有沈宁意能听见,全是些冷嘲热讽:“只怕不让温娘亲见这场面,温娘还要再刺我一刀。”
沈宁意“轻”锤了他一下:“之前是我不对,贺郎不要再说了!”
贺汀又不住咳了几声。
“这位便是温娘子罢?”那老者已走上前来,笑容慈祥可亲。
沈宁意俯身见礼:“这位是?”
贺汀向她介绍了陆翁,又指向陆翁身旁的那一副颓丧模样的卫青之:“这是陆兄,陆翁的侄子。”
沈宁意乖巧低头俯身做礼,却听卫青之忽地说道:“我与温娘子见过。”
沈宁意动作一顿,慢慢抬眼望过去,卫青之那双从前鲜活的眸子却昏沉沉的,笑容莫测。
沈宁意听见贺汀疑惑地哦了一声,又听卫青之说道:“在戈南殿里。”
沈宁意心中一跳,却又听见卫青之变得低沉清哑的声音传了过来:“见过温娘子去拜祭罢了。温娘子这番容貌,我自是见之不忘。”
沈宁意面上带笑,心中已是猜测不停,她心中默念咒法,已经又在卫青之身上装上了一枚监视符。
几人客套两句,陆翁领着卫青之就要告辞,那卫青之路过扶着那玄衣男子的连左身旁却忽地咦了一声。
他端详了昏迷过去的玄衣男子两眼,忽地说道:“这不是章小郎吗?”
小甜!
沈宁意猛然抬头。
作者有话说:
贺汀:咳咳咳咳咳
第60章 方寸之间
◎现在就是看谁更豁得出去了。◎
温家的案子终于结了, 贺汀时间选的巧,只可惜中途突然冒出来一个章俊言,再有时好动的手脚, 白玉钦还是将一切轻松摘了个干净。
自此时好与白玉钦回了西城郡, 温家一事也终于了解。贺汀偶尔言辞是有劝这个假温从宁回家的意味。
沈宁意对贺汀此行径的理解只有一个, 便是贺汀对温从宁灰了的心还未拾起。
她故意说要归家, 又特意亲自下厨答谢贺汀, 而连左则将贺汀带回后便识趣地离开。
几日连轴转贺汀累地够呛, 今日终于归家就看见沈宁意摆了一桌宴席正在等他。
贺汀进了屋,坐下轻轻揉了揉眉心, 便听沈宁意说道:“贺郎先饮一杯?”
贺汀从不爱饮酒,身为神砥时,他尚可用神力催出酒气,如今身为凡人,却是沾上些许就会醉。
他预备轻轻推开白瓷酒盏, 指腹却触到那杯盏温热,低头一看, 酒水也正在冒着丝丝白雾热气。
“郎君饮一杯罢,”沈宁意手中捧着那热热的酒壶, 笑意清浅宜人,“我从连左那听说郎君酒量浅, 便取了果酒,又用放了枸杞红枣一并熬煮,酒气挥发了许多,正是好饮呢。”
贺汀抬眼看她一眼, 见她一身春绿小衫, 颊边别着一朵纯白梨花, 笑容浅浅,双眼在灯烛月光下光华流转不定。
贺汀喉结轻轻上下滚动了一下,还是忍不住迎着沈宁意那略带讨好的笑容轻轻笑了起来。
他举起玲珑酒盏,见其中酒水泛着轻红,水光潋滟,倒映着眼前人影影绰绰的虚影。
他略一迟疑,还是饮了下去。
确实只有一丝酒味,除却枸杞红枣之淡香甜雅,还有浅浅酸甜在其中。
“还放了什么?”
沈宁意又替他斟上一杯,面容在月下轻盈明丽似云端花,她唇边漾着笑意:“是山里红。”
贺汀想起来了。
在无方岛时,她的神庙后面就种着各样的果子,包括山里红。
那团团红果常常被她用来逗弄他,她就爱看他皱着鼻子的样子,故意惹他逗他,看他生气炸毛又要搂着抱着亲他。
跟现在一样,打他一巴掌再给颗甜枣。
贺汀是在灵台那丝神魂归位时彻底恢复记忆的,其余几次与她神魂短暂相连时,他也会恢复片刻的记忆。
他记得她坐那树上咬牙切齿,只把他当作仇敌。
贺汀本以为她扮作棠骑是要报复自己,可她之后却又在善意引导自己。贺汀猜出是自己师父将她找来,她现下在他眼前做的每一件事,也应该都只是演戏。
他刚饮下一杯,沈宁意又立即上前为她斟满。
贺汀不再喝了,他开口问道:“温娘有什么事吗?”
沈宁意微微俯身做礼,笑意淡了些:“此次要多谢贺郎,若不是贺郎,杀害我家人真凶也不知何日才能找到。”
“我身无长物,只能亲自下厨为贺郎做些吃食,用以答谢郎君。”
美人眉间染愁绪,也是美不胜收,贺汀心中却波澜不惊,只出声道:“温娘不必在意。”
“今日之后,温娘还是归家吧,若有需要只管告诉连左便是。”但他未必就要让她事事都做得这样简单容易,贺汀憋着些莫名的情绪。
沈宁意则已经有些摸清贺汀这心情,尽管他面上不显,但一旦叫自己“温娘”,定然是心情不悦。
她哪里又惹到他了,沈宁意心下默默琢磨,却也没察觉到什么蛛丝马迹。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