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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那些人为了在盛海荒漠中生存,早已不是当初的凡人了。他们对我们的居所攻打不断,最后我们无奈只能反击,最终与他们达成协议,才换来了这几年的安详日子。”
她的目中又涌现出担忧来:“可这庇护已一日不如一日,终有一日,我们这一族也会在这盛海荒漠中消逝,除非......”
“除非什么?”左玄的身上的噤声法术不知何时已解。
那金姨闻言却开始言辞闪烁起来:“算了......各位仙人还是先吃饭吧,亥时之前要尽快进屋中才可。”
“亥时前进屋,又是什么说法?”沈宁意捕捉到金姨话中的关键。
金姨答道:“这庇护薄弱之后力量便也随之削弱了,每到亥时便会有外面的妖异伺机而入,还好我们的屋舍上都有从前神灵为我们留下的印记,暂时还可抵御一时。”
她叹了声气:“以后可就不知道喽......”
“我也有一问,”司承钰难得说话,“既说这盛海荒漠中黑夜白天时辰不定,你们要如何确定此刻便是几时?”
金姨说道:“远处一山谷之中又一鸣钟,是神灵为我族所留下的法宝,每至夜晚便会响三次,分别是酉时日落,戌时入夜,最后一响时便为入定亥时。不论如何,最后一声钟响结束之前,我们定要回到房间之中。”
她话音刚落,只听远处传来一声铮铮巨响,响彻屋内。
众人心神一凛,那金姨也面色一变:“已是戌时了,各位仙人还是尽快用饭完毕,早些歇息吧。”
沈宁意如今肉眼凡胎,也看不出眼前端倪。
虞舒宁身体虽无法施展神力,但一些神族咒术却可施用,她在心中默默施念神族咒术,将众人饭菜洁净,才开始食用。
几人便匆匆用了饭食,只有谢扶涯与司承钰早已全然辟谷,不食半分。
饭食完毕后,金姨便将房舍钟剩余三件房屋分给五人:“实在对不住几位仙人,我这里却只有三件空房,不过屋内皆有两张床铺,几位仙人便自行裁决吧。”
“若还有需要只管叫人,老奴方才已命令家中奴仆为各位在房中备下热水巾帕。”语罢她微微俯身作礼,便先离去了。
师鸣玉自然决定和沈宁意一屋,左玄不甚令人省心便由司承钰看着最妙,而师兄最为厉害,自然一人一屋也无大碍。
师鸣玉在心中已然分配完毕,正要出声提出自己的意见,却被谢扶涯打断了。
他说:“我和虞师妹一间。”
师鸣玉惊讶地瞪圆双眼,犹豫片刻,还是忍不住说道:“......师兄,这不太好吧?”
虞师妹是个女子,尽管他们修仙之人不甚讲究礼节,师兄和虞师妹在一间却也有些不妥吧。
师鸣玉越想越觉得哪里不对......师兄好似自从从那蜘蛛精的巢穴中出来之后,和虞师妹之间便有些怪怪的,他们在洞中难道发生了什么事?
师鸣玉又想起那蜘蛛精身藏欲.毒,心中忽然有了个极为大胆的猜测,但她也不敢说出口来,只立即正色,改了口风:“既然如此,虞师妹有什么意见吗?”
沈宁意看向谢扶涯,听他又说道:“虞师妹身上有毒,在我炼化妖丹之前,虞师妹还是尽量和我待在一处吧。”
字字合理,语气也自然。
沈宁意迎着他目光轻笑道:“那便多谢师兄照顾了。”
于是沈宁意便与谢扶涯一间,左玄与司承钰,而师鸣玉则单独一间。
左玄进房之前还为众人屋前设下法阵,若有异常,五人便都会知道。
进了屋中,才发现这屋子并不很大,两张床被一张屏风隔开,屏风前各有一个浴桶,正是热气腾腾。
“师兄洗吗?”沈宁意知道他会洁净术,却还是想故意问他。
谢扶涯却没说话,走到了窗边去了。
沈宁意跟着他往前,顺着他视线往外看,远处屋舍中的灯火正在慢慢熄灭,一盏接着一盏,外面空中无月,漆黑的风正在低低地咆哮而过,整个小村便要陷入沉睡之中。
不对。
那灯熄灭的频率像是经过安排,沈宁意在心中默数十秒,那灯便会熄两盏,熄灭灯火的房舍并不相邻,乍一看并不会看出什么端倪。
“这灯......”
“嘘。”谢扶涯长指按在唇前,让沈宁意将话吞了回去。
不过半晌,沈宁意忽间眼见结界上有一点淡青光点轻轻跳到她身前,沈宁意伸手捏住那点光粒,耳边便传来了谢扶涯的传音。
“此地有问题。”
沈宁意在心中回道:“那一桌吃食,倒像是等着我们来似的。”
她淡淡抬眼,正撞进谢扶涯的双目中,他目中有烛火晃动,正映出她的身形。
只听铮铮的一声“咚”响彻屋内,谢扶涯突然在钟声中说道:“走。”
语罢他踩着窗棂便翻身而下,那黑发在空中如同黑墨般洒脱荡开,在沈宁意眼前一晃,没得让她记忆恍惚了一瞬间。
第84章 不约而同
◎难道是因为那日我不小心看到你的身子,你才......◎
这房间正在二楼, 却也不高,沈宁意飞身一跃,轻踩窗棂, 便轻轻落在了谢扶涯身侧。
乌压压的黑风一吹, 那圆月终于在乌云背后露出了一个角来, 也让两人看清了眼前景象。
这房舍背后, 几步之遥处便有一座石桥。石桥下方洼陷, 其中无数的石碑整齐排列在坑底, 在阴沉月色下泛着冷恻恻的寒光,而石桥连接的, 则是一片黝黑的丛林。
太安静了,除却那风声之外,那不远处的丛林就像陷入沉睡,没有一丝声响传来。
他们头顶的未关的窗棂中射出晕黄的光晕来,那光晕浮在丛林入口处, 摇晃不定,仿若摇曳着身体的巫妖, 勾人惑魂,只待人走近便要将其吞噬。
谢扶涯的侧脸上拢着一层淡青的光, 勾勒出他的五官侧影,冷峻沉静, 眉心的一点赤红却似一粒凝固的血,令他的眉目越发勾人心魄。
他的视线移到了沈宁意身上,沈宁意也眉眼微弯着看向他:“谢师兄,这结界还会发光呢?”
谢扶崖转过头来, 脸便完全暴露在了这结界发出的淡青色光线之下。
方正的泛青透明结界将沈宁意包裹其中, 正在微弱地透出淡青色荧光来, 沈宁意站在其中,背后是乡间夜色,倒衬着她像只周身泛光的山间精灵。
她勾着唇,目中似有促狭,又笑言了一句:“我倒是不在意,若能以我为饵,为师兄引来妖异,此生便也是......”
眼前一黑,结界失去了光芒,两人顿时便都陷入了阴影之中。
沈宁意剩下的半句话也被卡在喉中,她却不甚在意,提着步子就跟着贺汀往前。
两人走到那石桥前,才发现那石桥下原来整整齐齐地排列着一座座坟包,沿着深深的河道横着向两方延长不断,直至黑暗之中。
沈宁意手上窜出一道微光,飞向离两人最近的一座石碑,那微光打在那石碑之上,啪地将石碑上的字投射到空中:
“先考周衍方水源县长,祖籍云城卫县,生,天繁一年元月初八,卒,天繁八十六年九月十六。”
天繁年间?
沈宁意想起东阳帝君所言,盛海荒漠也曾是凡人居所,想必此碑文上所指,便是那时存在过的凡尘朝代。
待二人看清,那光便再次坠下。
沈宁意随即双手捏决,口中默念,指尖又有数枚光粒源源不断从指尖而出,一个个击打在那些墓碑之上,再在她二人眼前浮现出字句来。
“先考张拱,生于天繁二十年四月二十四,卒于天繁八十六年九月十六。”
“先考于敏,生于天繁十六年五月十六,卒于天繁八十六年九月十六。”
“......卒于天繁八十六年九月十六。”
沈宁意视线飞快地在浮光字句上掠过,她眉间也渐渐蹙起,看过的碑文越来越多,大部分的卒年却都是天繁八十六年九月十六。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