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贴完符咒,沈宁意便走至他身前:“师兄,入棺吧?”
谢扶涯暼她一眼,便往冰棺那去了,而沈宁意也跟着上前,一条腿才迈进棺木中,又脚步一顿,飞快转身抬手去扯下了那枚果子,又随着谢扶涯入了棺中。
见谢扶涯漫不经心地睨着自己,倏忽之间,沈宁意淡笑着抬手按住他眉心那粒红点,笑道:“师兄,非礼勿听。”
“那仙人传给我一个咒语,是不能令他人知晓的。”
既是不能听,她碰自己眉心作甚?
谢扶涯本应看到那倒影中她说了个留下而对她改观许多,眼前这女子双目狡黠明亮,秘密太多,却又实在令人不敢轻信。
谢扶涯轻轻笑了,那双眼却依旧淡淡地看过来。
他并未令她移开手,她却忽地抽回指尖,却是越发变本加厉,身子往上移了移,将头放得与他水平,双手伸过来捂住了他的双耳,她的双眼就在眼前,沉静却又闪着异样的光。
忽地眸光一闪,双唇轻动,像是只说了一个字。
“破。”
砰的一声巨响,紧接着便是一声接着一声,恍若雷声一记记劈开穹顶,山洞四方爆裂而开,无数的碎石砸向冰棺,整个地面都随之震动,两人也随之身体一晃。
谢扶涯的双耳却被紧紧捂住,他眨了眨眼,明白这位“虞师妹”方才又是在逗弄自己,但冰棺外火光飞窜乱舞,她的双眼却亮亮的只看向自己。
像是方才举动不是为藏住咒语,而是为了不吓到他。
有些好笑。
身为上清宗这一代最受瞩目的修士,从来只有别人躲在他的身后,没有人妄图走到他前面的。
谢扶涯心中对自己的离奇错觉轻笑了一声,随即便察觉到自己周身被锁住的灵力又开始在血管筋脉中一点点缓缓流动了起来。
他心念一动,上青剑已骤然出现在正在急速崩塌的洞穴之中,正在冰棺上方,剑尖向上,周身旋开气流,将冰棺包裹其中,将四周迸裂得乱石通通粉碎,稳稳地将冰棺护在了其中。
他终于抬手用手背拂开她的手,唇边的笑意似有似无,却是又向她伸出了手:“师妹,牵住我。”
沈宁意将手放置他的掌心,还未来得及多说一句,谢扶涯猛地往上一跃,直接破开了棺盖,衣袂在气流中鼓动飞舞,在光线凌乱,巨石乱舞中,他如同一只飞起的仙鹤,牵着她往上,离开了冰棺。
沈宁意往上看去,他唇边嵌着的笑意更深了一些,面如冠玉长发飞舞矜贵又潇逸,仿若天人。
她目光一滞,忽地想起什么,又回首望向那冰棺之中,其中正有一根闪着银光的细针冻在冰棺之中。
沈宁意一手施法,嗖地一声那根银针便飞入了她掌心。
只听得咔嚓一声,那冰棺裂开了一道缝隙。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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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破碎
◎“我炸的。”◎
来不及回头, 谢扶涯已经带着她落到了地面之上,轰隆巨响,身后的洞穴彻底炸裂开来, 巨石坠地漫天都是蹦起的灰尘碎石。
谢扶涯站在她身侧前方几寸, 神情自若, 一手在身前成诀, 一手藏于宽大的袖袍之下, 巨大的气流令他长袖拂动, 身姿愈发飘逸,而两人则皆被笼罩在谢扶涯变出的圆拱形屏障之中。
洞穴之外, 穹顶之上,漫天的星辰已经只剩下最后一颗,明月早已无迹可寻,天空漆黑一片,令人看不出边际。
天空之上, 只余下最后一刻摇摇欲坠的星子,兀自燃烧汹涌的火焰, 正在蓄势待发,而远处藏在两人视线之外的城镇, 已然全然烧了起来,将半天天际都照亮。
那颗星辰终于也坠落了下来, 随着一声惊破云霄的巨响,那颗星辰好似熊熊火球,划破黑暗无际的长空,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长啸, 终于重重地锤破了地面, 深深杂碎了青石泥泞。
再没有一声欢歌笑语, 整个小城终于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之中,远远传来的只有隐隐约约的劈里啪啦的火势肆虐,与城池和烂肉被炙烤的焦味。
上青剑划破风声,如一道青光从两人身后飞出,立于谢扶涯身前,他面色沉静,剑身之上又有无数青色灵气缭绕,渐渐汇聚,正在蓄力。
两人腰间腰牌并无异动,便知师鸣玉三人此时并无生命危险。
但其他人呢?若她二人所见为真,那么这城中其余之人皆不是此处之人,此等滔天巨焰,他人是否得以逃生。
远处焦烟漫天,灰烬已吹到了这原野之上,一点火星远远飞来,落在干燥草木之上,却并只是隐约闪烁一下,便被清风吹散了。
她心中便隐隐有了一个猜测,斟酌开口道:“方才那复活的‘神灵’看不到我......或许只有进入这重复之中的生灵才会重历这一日。”
谢扶涯也轻轻嗯一声,一双眼却仍看向眼前的上青剑,剑光寒峻直指上天,像是要直接破开此处屏障。
沈宁意开口道:“这自称祁珧的神使看起来气息衰微,并不像设下此界者,上青剑虽为神剑,却也未必破得了此处,眼下我们需先找到师姐他们......”
“我正在。”谢扶涯淡淡回应她的话,话音才落,他向剑身抬起手来,灵力一闪指尖的皮肤便已破开细细一道口子,一滴浑圆的血珠从内冒出,直接飞向了上青剑剑尖。
谢扶涯衣袍上沾了灰烬,那张素来冷峻的脸上也沾了灰尘或血痕,形容颇有些狼狈的意味。但他长发随风清扬,双手在身前随意成诀,眉间一点红印衬着那双从容的眸子却越发令人移不开眼去。
他声音中的哑意尚存,却字字清晰,唇齿相碰的声音也慰藉她的双耳:“太上无情道,是为感应天地,我之血肉,也可到达所寻之处。”
语罢上青剑剑身一闪,浑身的灵气便染上了雾气似的红烟,只在眨眼间,剑尖忽然飞出三道青红相缠之光,正往城中而去了。
两人抬眼望去,那光线消失在天际与无垠原野边界,却在下一刻,那交接之处却忽地出现了一个身影。
地平线之下升起浓烟,亮如白昼,那人身量纤长,逆着光遥遥地望了过来。
上青剑猛然一抖,已然护在了二人身前,而沈宁意握紧袖中骨牌,只待危急时刻便将其捏碎。
两人严阵以待,而对面人影之后却又走出一个纤细的身影,她周身飞舞萦绕着萤虫,神情倦倦,原本干净的衣裳已经变得灰扑扑的,沾满了烟尘,而原本灵动飞旋的裙角已经被血迹沾得湿濡一片,殷红发黑,重重的再轻快不了。
她垂着眸子自顾自地往前,口中还在念念有词,那张脸上似有茫然与不解,更多地却是自责和懊恼,她行至沈、谢两人身前,终于停了脚步,抬眸看过来,却是看向了二人身后的一片废墟。
她看不见沈宁意二人。
而那远处人影也终于动身了,他朝着昌嫱而来,默默跟随至她的身后,却是直直看向了沈宁意与谢扶涯二人。
那双眼静静的,没什么情绪,与他之前那和善温顺的模样大相径庭,那双剔透的紫眸变得有些浑浊,像是沾染了几丝不明的沉沉怒意。
而沈、谢二人却是毫不畏惧地与他直视,上青剑竖在身前正在空中微微颤抖,随时便可向祁珧飞去。
那祁珧却忽地双眼一眨,微微弯着唇笑了一下,瞬间便又变回了那个毫无戾气的神使。
他直接略过二人,与昌嫱并肩,开口道:“神君,既然是为天意,便不可逆转,神君眼下收到传召,不如尽快回天境,去弄清此等天罚到底为何?”
昌嫱却是沉默着看向眼前崩塌的洞穴,静了半晌,她才终于开口说话了,却只说了一个字:“不。”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