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画作我还没有翻阅过,否则定然能认出阿初的画触。沈听松接过她的话头,仔细看了两眼她的画作,目光柔和。
他的刻意让气氛融洽起来,季初的表情也彻底缓和下来,沈听松就是这样一个人,很难惹人生气。
当下人带来了双青,就更能看出沈听松的妥帖来。
娘子!您无事吧?焦急不已的婢女从来没有和季初分开过,被带进来后连忙冲上前,眼泪汪汪的。
双青眼睁睁的看着娘子被人掳走,这对她而言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放心,我无事。季初看到她狠狠松了一口气,忽略了双青脸上一闪而过的迷茫。
双青还没到池家就被人带过来了,闻言不免偷偷看了一眼神秘的沈郎君。她在心里想,沈郎君的动作可真是迅速啊,不仅将她带了来,住在她们隔壁的姚二娘也被强硬地扭送走了。依双青看,姚二娘是罪有应得,她十分愤慨地说了姚二娘的下场给娘子听。
听到这里,季初也看向气质高华的男子,心中微微一暖,姚二娘此人蛇蝎心肠,是该被罚。
这里很安全,阿初,莫要害怕,不会有任何人敢欺辱你。沈听松眯了眯眼睛,含笑嘱咐,手指却顿在了玉扳指上面。
他的人还没有快到去动姚二娘的地步,动手的人是谁派来的不言而喻。
若是他没猜错,那人估计从阿初离开清净峰的时候就派人跟着了,直到现在
嗯。季初欲言又止,她和沈听松见面是好事,可她明白自己不只是为了见他一面,她想要带着他逃离这权欲的漩涡,即便她心中清楚机会渺茫。
可不试一试怎么知道呢?
***
扬州城中,聂衡之阴着一张脸看着那胆大包天的俗艳女子丧命在马蹄下面,心中的邪火烧的浓烈,若他得到消息再迟一些,若阴差阳错沈家想要讨好的那人不是姓沈的,此时此刻他恨不得将姚二娘千刀万剐了来泄愤。
上辈子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季初丢了一条性命。这辈子,她已经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了,可还是险些出事,聂衡之心中的恐慌像是疯狂生长的蔓草,因为看不到那女子的身影已经生成了密密麻麻的枝蔓。
不该只是他的眼皮子底下,那个人要永远在触手而即的地方,只有这样他的心才可以安下。
对,他想要看她一眼,只有真真切切地看她一眼
侯爷,我们在城中杀了人终究不太妥当,扬州城门即将关闭,还是快些回去营帐吧。眼看着天色慢慢变暗,仲北出言说道。即便侯爷已经同人达成了协议,置身在所谓叛党的大本营中,如何叫人放心。
如果那人再卑鄙一些,派人在此时围堵侯爷,兴许他们所有人的命都要搭在这里。
你们先回去。奈何,聂衡之冷冷地只留下了一句话,高大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逐渐变暗的天色中。
不看上一眼,他不会从扬州城离开。而且,对于今日发生的事情而言。一个姚二娘的性命显然不够。
***
夜幕深沉,季初留在了沈听松那里,她被安置在了一处风景最好的院子里面,四周有森严的护卫,即便是千军万马闯进来都要耗费一番功夫。
可是,季初看着陌生而精致的摆设,却毫无睡意,她说不清自己的感受。不知为何,明明她住的地方和沈听松的距离非常的近,但她却觉得他们之间却越来越远了。
夜深人静的时候,白日两人刻意维持的亲昵和平和瞬间消失不见。
瞪着眼睛想了许久,季初将其归于自己骤然面对沈听松身份的变化,沈家的作恶等因素交杂在一起的缘故。
是了,上辈子她从未知道沈听松的身份,哪里明白两人之间关系变化的复杂。
虽说心里早有准备,可面对这种复杂关系的时候,她到底还是露了一分怯。
合起来的窗户不知不觉间被人打开了一条缝隙,季初毫无所觉,漫无目的地盯着拿出来的青色玉佩,向来冷静淡定的脸上浮现出懊恼的情绪。
她彻彻底底地暴露在众人的面前,接下来该如何走下一步啊?
又是那块破玉佩!神不知鬼不觉溜进女子房间的男子映着淡淡的月光看到那块被反复摩挲的玉佩,俊秾的一张脸直接沉了下来。
她人是好好的,可一颗心和一双眼睛真是让人火大。那个人,一块破玉佩,究竟有什么好的,只是因为所谓的尊重就念念不忘不顾了自己的生命和背后的族人,真是可笑。
偌大空寂的房中不合时宜地响起了一声冷哼,季初迅速地抬起了头,收回在玉佩上的目光,警惕地在房中左右巡视。
然后,就对上了一双毫不掩饰鄙弃的凤眸,曾经再熟悉不过的一双眼睛。
季初一惊,猛地起身,手中的玉佩握的紧紧的,你怎么会在这里,快些悄悄离开。
即便,她的敏锐度不够,也明白聂衡之如今同沈听松是站在对立的两端,应该争个你死我活,聂衡之悄摸摸地出现在这里,被人发现了就只有死路一条。
女子低声惊呼,紧张兮兮地将唯一亮着的蜡烛给灭了,又侧耳聆听外面的动静,一看就是担心他的安危。
看到这一幕,聂衡之的心中流过一股细小的暖流,她不是那么的绝情,起码在此时,她对自己还是有一两分的照顾与不忍。
曾经的定国公世子一直认为自己的夫人就是个软趴趴怂唧唧的性子,温吞柔和。然而当他们再次重逢,聂衡之已经明白女子的温和之下还有决绝和彻骨的冷漠。
那个沈家的蠢货,他是如何处理的?即便早从仲北的口中得知了沈听松的处理方式,聂衡之还是当做不知道,在季初的面前很淡定地坐了下来。
第八十章
时隔数月, 不,两个月一十六天,聂衡之再次见到季初, 面上镇定, 眼神中却难掩贪婪地打量,幽深的目光似乎要将季初给盯出一个洞来。
屋中唯一的烛光被灭了,只余下淡淡的月光, 皎洁的白色洒在聂衡之艳丽凌厉的眉眼上, 他仰头将站立的女子看得清清楚楚。
干净含水的杏眸, 小巧的翘鼻, 抿着有些发白的粉唇,往下修长可爱的脖颈,盈盈一握的腰肢聂衡之又一次觉得从前的自己才是最大的蠢货, 季初怎么会是平平无奇的蠢笨女子呢?她明明生的这般好看, 好看到让他心潮澎湃,让他□□高扬, 让他难以自制
灼灼的凤眸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季初当然不是感觉不到,她不着痕迹地拉开了距离,微微垂头,听松派人将那人送回沈家本家了, 沈家想必会施以惩戒。
她话音刚落又像是突然反应过来地发问, 你怎么会知道今日发生的事情,你在这里安插了细作?
季初想了想这个解释并不牵强, 虽然不明白为何两方僵持, 但是各自的打探肯定少不了。
聂衡之没有否认这个说法, 他当然安插了人, 却不是如女子所料般放在了沈听松的身边。此时,他不想和她说起复杂的盘算,更不想听到从季初的口中冒出沈听松的名字。
听松,叫的可真是亲密,聂衡之在心中讽笑。
你离开潞州城这些时日,瘦了。其实他更想问为何她要离开潞州城,可是话出口就成了无关痛痒的陈述。聂衡之总还保留着属于自己的一分骄傲,不愿听到催心肝的回答失态。
夏日到了,每年这个时候我总是要瘦上一些的。季初呼吸微顿,声音很轻地回答。
苦夏会瘦,可我每日抱着你,没有今日这么的明显。聂衡之的目光更暗了一些,他想起了从前在定国公府的时候,天气炎热,可季初的身上还是温温凉凉的,一身皮子细腻光滑仿佛羊脂玉一般,他们就那样抱着肌肤相贴。季初也怕热,有些抗拒那样,他就在屋中放了足足的冰块,明明是夏日,却如同秋日的温度,到了夜里,他就会理直气壮等女子滚到他的怀里,然后两人之间不会留有一丝一毫的缝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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