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他们恋爱四年,吵架无数次,但分手却很和平。
你说你坍塌的城墙,
有我攀爬的痕迹。
余秀华《面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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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柔酷哥x清爽甜心。
现实向破镜重圆,细细细水长长长流的那种。
日更,周五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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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爱是人行天桥上一前一后拉住的手,
你把我的帽子拉起来,
遮住我乱飞的头发,
和你温柔的吻。
感谢@小丑的票根 超帅的沾糖,呜呜呜呜呜
第1章
他们在一起四年零五天,吵架了无数次,但分手的时候却很和平。
是在农历的大年初六,通过电话分掉的。电话在下午15时12分打来,时长13分46秒。
杨爱棠当时正坐在老家的晒谷坪上逗猫。
南方农村的大年初六,空气里还弥漫着呛人的硫磺气味。太阳穿过屋檐下垒得高高的秸秆堆,顿挫在新安装的不锈钢门栏上,但仍要努力地往屋里爬。农村的屋子建得虽大,内里却空旷,太阳只爬上门后八仙桌的一半,桌上摆着过年的瓜果零食。再往里的陈设就大都蒙在午后的阴影里。白墙的高处有一座菩萨神龛,摆着外公和母亲的照片,过年的时候新换了三炷香,虽然看不仔细,但凭那香烟的气味,可以辨认出神的存在。
杨爱棠素来惧冷,外婆亲手缝制的大红大绿的花棉袄将他全身上下包得臃肿。他搬一把躺椅坐在阳光下,一只脏兮兮的母猫趴地上舔着他们午饭吃剩的鱼骨头,腰身恭顺地塌下,灰黑的毛都打结了,杨爱棠百无聊赖地给它一根根捋平。外婆嗑着瓜子唠叨他,说不怕这猫有病啊,摸完一定要洗手。他冲外婆抬头笑,说好。
他生得好看,笑起来的时候眉眼弯弯,好像亲切极了,谁也无法对着他的笑脸责怪他。
就是在这个时候,电话响了。
他从睡衣口袋里摸索出手机,见到是程瞻,蓦地呼吸了一口气。
喂。
爱棠。程瞻的声音一向是比较低沉的,透过电话传来便愈显得凉,环境声很安静,大约他今天在家里办公。
杨爱棠的眼睫毛动了动。嗯?怎么了?
新年好。
都初六了。杨爱棠笑。
那,程瞻慢慢地说,你哪天回?
十五吧。
买票了吗?
还没有。杨爱棠看了一眼无所事事的外婆,捂着话筒,声音极轻地说了一句,你想我早点回来吗?
那边却没有回答,因为电话里突然闯进一阵隆隆声,杨爱棠很熟悉,是他家的洗衣机开始工作了。于是他问:你在下午洗澡?
嗯。程瞻似乎又离开了洗漱间,那隆隆的声音远去,外婆好吗?
挺好。杨爱棠终于没有忍住,你想说什么?
然而却是长久的沉默。
电话那头甚至传来了洗衣机工作完毕的嘀嘀声,但程瞻没有去管它,无意识间深呼吸了几次。在这沉默里,杨爱棠似乎已经感觉到了他要说什么。
爱棠,我们分手吧。
*
南方的、农村的、正月的、午后的阳光。
那么稀缺、但又那么可喜的阳光。
晒得杨爱棠浑身发软,手脚都不愿动弹,陷入一种梦一般的困境里。连母猫从他手底溜走了都未察觉。
自己刚刚说了什么?说你想我早点回来吗?
好丢人啊。他茫然地抬手挡光。
哦他怔愣着,又怕程瞻认为这是冷漠,于是绞尽脑汁补充了一句:你是这样想的?
你不想吗?程瞻却反问。
杨爱棠只觉得,在这样温暖宜人的时辰,程瞻这一通电话,非常地扰人。他开始心烦了,阳光令他的脸颊和眼眶都愈加干燥,他闭上眼,并不愿意深入思考,只从话语最表面处应答。
也不是没想过。他说。
还是分了比较好。程瞻说,你愿意的话,我们还可以做朋友。
杨爱棠突兀地笑了一下。
好。说不定以后还会麻烦你。
我也是。程瞻仿佛也在微笑,要先谢谢你。
杨爱棠往远处看去,菜地、小河、农田、人家,空中交错着电线,上面停着黑色的几个点,也许是麻雀。他有时候很厌恶农村的家,有时候却又很眷恋,眼下,他觉得自己离那几只小麻雀的距离,要比离程瞻近得多。
他其实想挂电话了,但不知为何一动不动,脑子转得很慢,最后说:你的东西
我会拿走的。程瞻很快地回答,过年不好预约搬家,不过十五之前我一定能搞定。
预约搬家?
他在我那里的东西,有那么多吗?杨爱棠想了想,没得到答案。你住的地方定了?
嗯。
多大啊,贵吗?这好像是有关北京租房的第一个问题。
不大一个小套间,要八千。
八千啊,那地段还可以吧。这是有关北京租房的第二个问题。
还行。
在哪里啊?
程瞻静了片刻,这不太好说吧。
杨爱棠皱了皱眉。这个表情令他那几乎被晒麻的脸突然有了生气,他从躺椅上坐直了,你怕我纠缠你?
不是。程瞻说,你不要总这么极端
那是什么?
就是没必要。
哦。杨爱棠好像丧失了主见一般,很容易就被说服了,他重复,是没必要。行。
爱棠。程瞻的声音有些低了,四年来,多谢你的照顾。
杨爱棠无声地咧了咧嘴。程瞻总是喜欢说这种冠冕堂皇的话,引言、过渡、总结,一丝不苟。
你真的很好,是我不够好。你可以当做是你甩了我。
但程瞻又偏偏很真诚、很温柔,说的每句话都让人挑不出刺来。
我真心地希望你找到更合适的人。
杨爱棠静了很久,才回答:
关你屁事。
程瞻似乎一怔,又笑了。
是,不关我事。爱棠很优秀的。
杨爱棠越来越心烦。没别的事我挂了。
程瞻的声音有些缓慢地传来,啊,好,你挂吧。
杨爱棠没有犹豫,按下了键,将手机塞进了口袋。但他没有躺回去,眼神直直地望着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