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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渐渐回笼,他本能地偏过头,想要追逐声音所在的方向,可见到的身影却是让他最意外的人。
祁宣?他怎么会在这?
极度疲惫的身体让他一时间还没力气开口说话,只能无声的打量着对方。
他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可看着祁宣下巴上冒出的青胡茬,想来时间不会太短。
此时的祁宣身上仍披着跨年晚会时穿着的黑色大衣,脸上的妆已经卸了个干净,可头发却是乱糟糟的一片,曾经漆黑的双眸里此刻却布满了红血丝,恐怕从他昏迷到现在,祁宣都没有睡过一个好觉。
这样的alpha,实在是让人心疼。
收到呼叫的医生和护士陆续进来为祝遥检查身体,祝林深也匆匆忙忙跟了过来。
不过一会儿的功夫,祝遥周围就多了一大圈人,他闭上眼睛时不时地点头配合医生的检查,整个人却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茫然。
曾经祝遥最不愿的就是祁宣知道他生病的秘密,他不想再多一个人承受这种徒劳的痛苦,那样的感受他已经在自己家人身上感受到了太多。
可祁宣还是知道了。
他却没有自己想象般的那样恐慌。
“暂时没什么大碍,”检查完的医生对祝遥家属道,“信息素已经压下去了,接下来需要注意的就是好好恢复身体,保持情绪稳定。”
“好,我知道了,”祝林深点点头,又看了眼祝遥和祁宣,随后迈步跟着医生走了出去,“师兄,我还有些事情想再多了解一下……”
病房门咔哒一声被关上,空旷的房间内只剩下了祝遥和祁宣两个人。
祝遥拍拍病床边空着的位置,示意祁宣过来,目光却总是描摹着祁宣的面庞。
“什么时候知道的?”祝遥有气无力地问。
祁宣动作一顿,伸手轻轻摩挲着祝遥的指尖:“上次送你去医院。”
“这么早?”听到这话,祝遥先是一愣,旋即露出自嘲的笑容,“难怪……”
原来当初在海城的时候,自己就已经暴露了个彻底,可他却偏偏还以为自己隐藏的天衣无缝,想着能这样瞒一辈子。
是他太天真了。
祝遥将目光缓缓移动到祁宣的脖颈处,本该是腺体的部位此刻却包了一层厚厚的纱布,唇色也不似先前红润。
明明自己身体也很虚弱,可他却坚持要守在这里,一定要等到祝遥转醒才肯罢休。
祝遥下意识想要抬手去触碰,可身体里所剩无几的力气却不足以支撑他的动作,只浅浅挣扎了两下便再没了动静。
“疼么?”
“什么?”
“腺体,疼么?”
意识到祝遥指的是什么,祁宣不自觉地碰了碰纱布,随后安抚性地笑了笑:“不疼。”
“骗人……”
无麻醉直接抽腺液,怎么可能不疼?
他偏过头闭上眼睛,遮掩自己眼底的情绪,半晌后忽然开口道:“祁宣,其实你不用为我做这些的。”
“我已经是个快死的人了,就算你现在暂时把我救回来了,未来的某一天我还是会无可挽回的病发身亡。而且我早就不喜欢你了,你又何必在我身上浪费精力做这些徒劳的无用功……”
“够了!”
祁宣忍无可忍蹭地从床边站起来,他用尽全力攥着拳,指甲刺破皮肤流出鲜血,竭力克制自己的情绪。
“我出去买点粥,马上回来。”
话落,祁宣便转身匆匆离开。
房间内再次陷入安静,褪去了冰冷的伪装外壳,他终于可以释放自己的情绪。
双眸之间泛红,温热的泪水无声涌出,滑过眼角落进雪白的枕头里。
“就该是这样的……”祝遥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
他必须把祁宣从自己身边推开,推得越远越好……
砰!
病房门猝不及防地被撞开,只见刚出门要去买粥的祁宣去而复返,大步走到祝遥身边,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对方,眼底的血红更甚。
“祝遥,这就是你说的不喜欢了?”他伸手捏住对方的下巴,没怎么用力,却也足够令祝遥无法挣脱,“趁我走之后偷偷流泪,自以为是对我好就把所有的苦楚都往肚子里咽,不给我一丝机会。”
“祝遥,你真是个骗子。”
“我……”
“把我骗得团团转,一次又一次地用那些莫须有的话搪塞我、敷衍我,把我从你身边推得越来越远,而我却像只飞蛾一般傻傻的扑向你这熊熊烈火,怎么都不肯回头……”
祁宣的情绪彻底爆发,他近乎发泄般向祝遥剖白着自己的不堪,一遍又一遍地揭开那狰狞的伤疤,听得祝遥心口发颤,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死死攥住了他的心脏,让他喘不过气来。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