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秦楚一直觉得这个哥儿的设定有病,得知自己穿越成这个性别时也有种下意识的反感,但他却不想秦瑞这样根据别人的话来评判自己,甚至通过伤害自己来改变。
他摸着小孩的发顶:性别是没有错的,无论是女孩、男孩还是哥儿。你生来就是这种性别,也许不符合别人的期待,但这并不是你的原罪。
也许有人用你的性别来指责你,期待你成为别的样子,但那是别人的错。或许整个社会都会因为这种原因限制你,苛待你,但这依旧不代表你身为哥儿、你的出生是一种错误,你也不需要用别人的错来惩罚自己,更别说伤害自己。
秦楚看着面前认真听自己讲话的小孩,问:听懂了吗?
秦瑞不自觉抓住了秦楚的衣襟。
他没想到自己当做苦肉计随便说出的几句话,竟然被秦楚这样认真对待。但他依旧感到触动,他手指拽着秦楚的衣服,想到了什么,下意识开口问秦楚:出生是没有错的吗?
那万一因为他的出生,害死了其他人呢?害死了他最亲近的人呢?
别多想,这不是你的错。
秦楚拍拍秦瑞的后背,怕他着凉又把被子往上拉了拉。
他太温柔了,即使这种温柔掩藏在冰冷的外表下,但依旧让秦瑞的心不可抑制地跳动了一下。
秦瑞不自觉拉住了秦楚的手,紧紧握住。
在这一瞬间,他几乎忍不住把自己内心掩藏最深的那件事说出来,告诉秦楚。
正在他挣扎着要开口时,外间的房门突然被敲响了,有士兵的声音传了过来:秦将军,前方战况有变,大将军请您过去议事。
秦楚当即应了一声,然后起身穿外衣。
他穿戴好,又想到秦瑞刚刚的样子,转身看着小孩问:刚才想说什么?
秦瑞被打断后,那股冲动已经骤然降了下去。他看着秦楚,笑着摇了摇头:没什么,哥哥你快去吧?
事情紧急,秦楚也没多问,嘱咐他再睡一会儿就匆忙离开了。
看着房门关上,秦瑞半靠在被子上,睁着眼睛出神。
油灯慢慢变得暗了下来,他却没有心思去拨弄灯芯。
他在想秦楚刚刚说的话。
哥儿也好,野种的身份也好,这些可能和秦楚说的话都是符合的。因为无论是哥儿还是别人说的野种,都是人。
可如果他连人都不是,只是个怪物呢?
秦瑞没有再想。
他不怕被别人知道,也不在意其他任何人的想法。但秦楚不一样,他不能忍受在秦楚眼中看到一丝一毫的厌恶,甚至冷冰冰的无情也不行。
他会好好隐藏着,永远永远都不会让秦楚知道。
前方战事变得日益紧张,秦瑞每天都跟着士兵努力训练,甚至连晚上跟着秦楚识字的时间都空了出来。
他想在秦楚下次领兵出城的时候跟在队伍里,而不是待在城里焦急地等待着。
但是出乎所有人的预料,接连几次和匈奴交锋,领兵的都不是秦楚,而是其他将领。不仅如此,就连秦楚当初攻城成功,皇城下发的赏赐都不算丰厚。
秦瑞虽然年纪小,但在这种事上嗅觉很敏锐。他察觉到皇城的那批官员似乎不喜欢秦楚这位将军,便又抽出点时间跑到伙房打探消息。
曾经他对朝中的各项事宜不太了解,但稍稍打听一下便判断出原因。
他那个便宜父皇卧病在床,朝政完全是几位大臣把控,林相虽然死了但还有其他野心勃勃的人。而秦楚的将军头衔不是这些摄政大臣封的,而是躺在床上的君王。
所以那几位把持朝政的大臣,对秦楚的态度不会太好。
秦瑞对那个据说是自己父亲的人没有任何印象,现在却觉得这个病秧子还是做了点好事,至少知道给他哥哥封个将军。
之前秦瑞虽然是个皇子,但一直忙着保命,对朝政完全不关心。
但现在他却感觉到了不满,那群大臣凭什么对他哥哥使绊子?
一颗种子在秦瑞心里落了地。
他想,等他长大了,绝对不会再让他哥哥受这种委屈。
到了仓青州后,伙房变得忙了起来,因为要分批给每个院子的将领送饭食。
秦瑞在里面帮忙,自然也接了类似的活,每天帮秦楚把吃食带回去,顺路也给其他将领送点东西。
这天晚上,他拎着食盒从一位将领院子里出来,刚要离开却听到一旁的房间里传出摔砸东西的声响。
秦瑞的脚步微顿,朝着亮着灯的窗户看过去。
他并没有多管闲事的心思,之所以停下来是因为他听出刚刚大吼的是那个张校尉。
可惜这人似乎只是怒极了才放声吼了一句,接下来就没再说什么。
自从被秦楚打了五十军杖后,这个张校尉可谓是彻底闹了个没脸,再也没有之前那股趾高气扬的样子。
不过到底顾忌着他的身份,当时打他的人也没下重手。现在十几天过去,张校尉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军营里每天都有新鲜事儿,逐渐也没人念叨他。
秦楚也不会在意这些小事,可是秦瑞天生就是个记仇的人。
原本没遇上他也不会做什么,现在既然遇上了
秦瑞观察了下周围,确认士兵们都去吃饭了,他才若无其事的摸到张校尉住处的窗户底下,留神听着里面的动静。
原本秦瑞只打算看看这人别又搞什么事,谁料他一听还真听到了点东西。
屋内张校尉砸了个水壶,想要拍桌子又忍住了。
他看着身边的心腹气道:我想点个菜都不行?伙房那堆东西养着做什么的?
房间里两名士兵怯怯懦懦不敢说话,过了半晌只有一人犹豫了一下开口劝道:秦将军现在风头正盛,校尉您先避着点风头,低调点吧?
这话却惹恼了张校尉:放屁,我为什么要避着他!不过是个违反军规的哥儿罢了!
说着张校尉又摸出了那几张告示,这告示上画着的人,虽然神态差了十万八千里,但看长相绝对是秦楚没错!
他就不信这世上会有那么相似的两个人,秦楚绝对就是这个哥儿。
可是其余人都不信!甚至之前围在他身边和他一起嘲讽秦楚的人,现在一听这个话题也都草草散开,还有人让他别开玩笑。
张校尉一想到这点就气得恨不得吐血。
明明这就是真相,怎么就没人信呢!
不行,我必须证明秦楚就是这个哥儿。张校尉咬牙道,只要能证明秦楚的身份,他现在建立的威信都会倒塌,我丢的脸也都能找回来!
可这能怎么证明?
一名士兵开口劝道,张校尉却胸有成竹地摆了摆手:哥儿都有胎记,只要把他身上的胎记露出来就行。
说着他又朝两名士兵招了招手,压了压声音,狠毒地笑道:我们不知道这个秦楚的胎记长在哪,干脆就把人扒光了扔出来,到时候一目了然!
他这人在皇城混账事干了不少,这会儿完全不觉得自己哪里做的不对,反倒拉着两名士兵细细安排起来:就这几天晚上,我们盯准了
窗户下,秦瑞面无表情地站起了身,一双眼睛黑沉沉的。
他看了看手里的食盒,快速走回了秦楚的住处。
这件事他没有鲁莽的冲过去制止,后面也没告诉秦楚。
但是两天后,仓青州里出了件大事。
一名姓张的校尉违反军规在军营里酗酒,半夜喝醉了起夜,一头扎进茅房里摔死了。
第71章 第四个故事(17)
张校尉摔死的事在军营里闹得不小, 主要是死法太过离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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