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亚问了很多,秦楚却一句都没有回应,也没有和他一起讨论。
他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才继续骑着马往前走。
良久之后,诺亚听到秦楚问了一句话:诺亚,这些虚拟小世界的数据,有可能和现实有联系吗?
理论上是有可能的。诺亚依旧很疑惑,长官您之前说过有关秦瑞的事很熟悉,我就连接资料库搜索了一番,但是现实世界并没有相似的事件或传说。
秦楚并没有回答他。
第二天,早晨。
明亮的日光透过茅草屋的缝隙照进了屋内,现在已经是春天了,边关依旧严寒,却有淅淅零零的鸟雀鸣叫声响起。
秦瑞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眼白上还带着些未褪去的红血丝。
他揉了揉眼睛,没有立刻起身。
身下是温暖的干草,身上是秦楚盔甲上的披风。
这间房屋很简陋,不像有人住的样子,估计是附近饥荒村民的弃屋。
秦楚并不在屋内。
要是往常,按照秦瑞敏感偏执的性格,这会儿已经在怀疑秦楚是不是抛弃自己了。
但是他太累了,像是骤然卸下了什么一直背着的重担,整个人处在极度激动后的放松里,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绪都提不起力气。
过了片刻,茅屋的门被推开了,进来的人是秦楚。
他脱下了身上冷硬的盔甲,只着布衣,那种慑人的锋利收敛了不少。
看到秦瑞醒了,他走过去问了一句:饿了吗?
秦瑞轻轻点了点头,目光追着秦楚,看他又走到屋外,给他拿了几个野果,又送来了个烤好的兔子。
出来的时候比较紧急,没带水壶,渴了吃点果子将就下。
秦楚说完就坐在了草堆上,看到秦瑞没动,他又补充了一句:我吃过了。
这一句话便让秦瑞想到曾经两个人互相推让食物的时光。
秦瑞沉默地吃完了早饭。
他以为秦楚昨晚听到自己那些话,今天总会说些什么。
可是秦楚似乎一直没有要谈论的意思,盯着他吃完早饭后,就去外面喂马,然后清点弓箭,擦自己的剑。
这都是平时秦楚会做的事,他对兵器很仔细,每次打斗完都会查看佩剑的磨损。
秦瑞爬起来静静地看秦楚做这些事,大约倒了快正午的时候,秦楚问他休息够了吗,然后带他回了仓青州。
原本秦楚是不准备再回来的,但是秦瑞杀了提戎,照理说是立了头等军功。
所以秦楚想到了一个办法。
他没有隐藏踪迹,而是像往常一样走进了大将军的院子,带着秦瑞一起去见了大将军。
面对这个年迈却精明的老者,秦楚把提戎的令牌拿给他看,道:提戎死了,匈奴的军队自乱阵脚,现在是进攻的好时期。
大将军看看秦瑞,又看看秦楚,有些狐疑。
关押秦瑞的房间被闯入,秦楚又连夜出城。虽然看守城门的士兵说没见到秦楚带着别人,但有心人也均默认是秦楚带着秦瑞逃了。
你又带着大皇子回来大将军看看染上鲜血的匈奴将领令牌,有些摸不准秦楚的想法。
匈奴想抢走大皇子,大将军将计就计,找到秦瑞冒充大皇子引诱匈奴来劫,又在城外埋伏好,准备击杀匈奴将领提戎。
秦楚冷然道:现在提戎已经死了,我们的计谋大获成功。
大将军立刻懂了秦楚的目的,这是要把前几天的事全模糊成故意设计的计谋。但是他看着秦瑞始终有些犹疑。
秦楚伸手把秦瑞叫到身边,然后让大将军看秦瑞手心里的疤。
他道:你之前说,朝廷知道大皇子在仓青州,如有不慎可能会降罪,整个边关的将士都会因此受牵连。
现在你也看到,大皇子的胎记没了,联姻这条路走不通。就算你们把大皇子送回去,朝廷得知大皇子是在仓青州被毁掉的胎记,依旧会降下责罚,不如干脆把消息捂住。
说完这些,秦楚松开了秦瑞的手,他长指敲了敲桌案上的令牌,扔出最后一个筹码:匈奴我来打,最多两年,我会把这次来犯的士兵击退。是谈和还是接着打你们自己决定。
如果还要打,五年,我把他们彻底打服。
这话任何人来说都是大言不惭。
一旦开战,没有个十年打底根本毫无战胜的希望。更别说匈奴这个种族还尤为善战。
但秦楚的军功放在那里,这话别人说不可信,他说出来却落地有声。
秦瑞没有去看沉吟中的大将军,而是抬起头,专注地看向身边黑发如墨的冷峻青年。
他听到秦楚冷漠却让人安心的声音:军功你们想安排给谁安排给谁。我只有一个要求,瞒下秦瑞的身份,让秦瑞跟着我。
作者有话要说:
两个切片倒下了,现在除了秦瑞还有个本体大boss
可以猜猜是谁,前排提示,大boss有双重身份
第75章 第四个故事(21)
秦瑞觉得, 这句话和秦楚说这句话时的样子他永远都不会忘。
他会一直记得,直到生命的尽头。
大将军接受了秦楚的提议,秦瑞被抓的事在军营里做了另外的解释。
秦楚带着秦瑞又回到了之前的住处。
那些事情好像一直都没有发生过, 那些话好像也从没对秦楚讲过, 他们又过上了从前的生活。
但还是有些不一样,秦瑞不再像之前那样忐忑了。
他把自己剖开呈现在了秦楚面前。
他对秦楚不再有秘密了,秦楚将会是世界上最了解他, 也是唯一了解他的人。
秦楚对他一如往常, 也从没向秦瑞问起过那天在马上他说过的事。
白天他把秦瑞揪到校场上训练,晚上抽空教他识字, 然后把秦瑞捏晕, 让他好好睡觉。
这样的态度其实让秦瑞很惊奇。
所有知道他身世的人, 要么恐惧, 要么厌恶,要么疏远, 要么就是想加以利用, 总之态度都会有变化。
只有秦楚一个, 他问了, 他说了, 但秦楚就像听了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对他们的关系没有丝毫影响。
这样的态度让秦瑞无疑是放松的, 他其实很怕秦楚有什么反应,或是把他推开,或是从此用不一样的眼光来看他。
就算是安慰也很难让秦瑞承受。
他想不到自己还有什么被安慰的可能和必要。
他最担心的就是秦楚不要自己, 但秦楚已经用实际行动表示, 他不会。
但是时间久了, 秦瑞总有些好奇。
他忍不住地想, 秦楚真没什么想法吗?那秦楚听到那些事的一瞬间,又是怎么想的,会有什么感触呢?
有一天晚上,和秦楚一起躺在床上,他向秦楚背诵前两天学到的诗。
他最近长得很快,已经像个大孩子了。别人开始笑话他还跟着秦楚睡,秦楚已经着手帮他收拾隔壁的偏房。
秦瑞不太情愿,但还是接受了。
背完诗,又认了会儿字,在秦楚伸手捏晕他之前,秦瑞憋不住了,抬头看着秦楚问:哥哥,我
说着他顿了顿,然后又接着鼓起勇气问:哥哥,你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说什么?秦楚问。
就是之前对你说的事。秦瑞小声道。
秦楚看了他一会儿,知道他在问什么了。
之所以没针对秦瑞叙述的过往评价什么,那是因为秦楚想不到应该怎么说。他思考过这个问题,却发现任何的话在真正经历过这件事的秦瑞面前,都是苍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