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
繁星无月,奏折高高摞起,段绫游倒在了榻上,合上了眼,却夜不能寐,频频望向殿门口,三日了,她怎的不来。
云雾消散,晴空万里。
宋红豆坐在花园中,一边逗着虎皮鹦鹉,一边品尝着特制的红香绿玉,胡桃肉炙腰,莲房鳜鱼,素醒酒冰,还有蓬糕。
哇,小红豆,你这好丰盛!苏糕遛弯来到院中,嗅到香气,走了进来。
宋红豆抬头,看向一旁的侍女,她会意地递给苏糕一双筷子,你也尝尝。
你这红香绿玉真是绝了。苏糕一边吃,一边赞不绝口,是我不曾吃过的味道,对了,阿游的伤好些了吗?
不知道。宋红豆摇了摇头。
竟不知?苏糕有些惊讶,你为何最近不去殿内看他?
没有为什么。宋红豆一笑,夹起一块清香的蓬糕,吃得投入。
有时候,不撩拨,胜似撩拨。
碧瓦朱檐,艳阳高照。
咳咳
连日来的阴冷天气,连日来的疲惫,令段绫游在刚放晴这天,却病倒了。
是风寒。太医为段绫游号过脉,退后几步,微臣为殿下开一个方子,只需按时服药,七日内必药到病除,只是,不可再劳累,恐积劳成疾啊。
段绫游脸色苍白,又咳嗽几许,点了点头。
等药熬好时,天已快黑了。
殿下,该喝药了。封无舟端上一碗黑黑的药。
咳咳咳段绫游勉强起身,一股苦涩扑面而来,他皱了皱眉。
此时,一名侍女走进来,将一个托盘交给封无舟。
这是何物?封无舟不解道。
宋姑娘说,若殿下觉得药太苦,可吃这个。侍女一福身,便退了出去。
段绫游下意识环顾四周,见空空如也,视线才又重新落在那托盘上,封无舟一揭开那玉盘,两人同时一怔。
玉盘里,放着的是那个段绫游手工糖果小人。
那上面坑坑洼洼,还缺了一些部分,段绫游不禁一笑,苍白的脸上有了一点血色。
自己不来,却送这东西来?他拿起手工糖果小人,在烛火下仔细瞧着,眉间舒展开来。
忽然,他心口又传来一阵刺痛,又是那股想要破体而出的力量。
殿下,你没事吧?封无舟看见连忙捂住心口的段绫游,担心道。
无碍,应是这风寒侵|体。段绫游转过头,淡淡道:你先下去吧,我要休息了。
封无舟颔首,将敞开的门窗关小,就转身离去。
月色皎洁,如水般照在床前。
段绫游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只好勉强起身,抄写经书静心。
可抄着抄着,他连字都写不下去,奇怪,当他把笔随意一扔,看见那纸上的字时,忽然怔住了。
那一页纸上,写了无数个宋红豆。
你睡了吗?他望着空气中,最终忍不住开口。
月圆之下。
七夕莲这边,宋红豆一手托腮,躺在纱帐里,嘴角一扬。
药喝了吗,是不是很甜?
段绫游看向灯下空空的药碗,有一丝舍不得地摩挲着那手工糖果小人,月色映在他脸上。
嗯,确实很甜。
第49章 秃头礼
宋红豆闻言, 扑哧一笑。
你笑什么?七夕莲那边传来段绫游的声音。
她顿了一下,忽然想起两人一起在厨房岛台一起做手工糖果的时候,还有最后他的分|身帮助她恢复甜味觉的场景, 声音忽然变得有些悲凉。
我最讨厌甜的东西!
为什么?段绫游的声音里有一丝不解。
因为吃了甜就再也吃不了苦的东西。宋红豆抬头看了一眼,月儿高悬,夜深了, 早些睡吧,明日还有梳发礼。
段绫游望着再次安静的空气中, 对她这句话有些不明所以。
翌日。
整个府上来了不少人,十分热闹。
一波波侍女端着荷花、药材、雨露鱼贯而入偏殿。
顾祯在殿外看见这好大的排场,不禁妒从中来,一把蛮横地推了一把一个侍女,就气势汹汹冲进了偏殿中。
只见热气腾腾的水中, 宋红豆雪肌冰肤,正在惬意地沐浴。
想不到这个梳头礼竟这么麻烦, 还得先泡个澡洗个头,用这么多东西!她开心地泡在池子里, 感觉比现代世界的温泉还舒服。
边上的架子上,放着一把梳子,顾祯不顾侍女的阻拦,一把就将梳子折成两半。
你算什么, 竟也配和太子殿下成婚?顾祯将那折成两半的梳子丢尽水中, 面目已因嫉妒扭曲。
那你岂不是什么也不算?宋红豆看着气得发疯的顾祯,淡淡一笑。
你顾祯被噎住,狠狠地一跺脚, 别以为用些手段就能魅惑太子殿下, 给我等着, 你这个来路不明的东西,我一定要查出你的底细!
宋红豆洗完头,从水中站起,穿上青纱,缓缓走到顾祯面前,挑起她的下巴,你以为你能阻止他爱上我吗?
顾祯被紧紧扣住下巴,怎么也动弹不了,只能嫉妒地瞪着宋红豆。
不能。宋红豆冷笑道,一把放开她,甩袖而去,走了几步,又回过头,哦,对了,你刚折断的那把破梳子,也不是今天梳发礼的梳子。
顾祯气炸,只得乱摔一地发泄,然后气鼓鼓地走了出去。
顾祯?你是来看梳头礼的吗?苏糕一边吃着从段绫游那顺来的点心,和封无舟凑近问道。
顾祯看着带殿外其乐融融的众人,哼了一声便离开了这里。
害,就说你来早了吧?晚上才开始呢,急什么急!苏糕又朝嘴里丢进一个点心,笑道,又转头看向封无舟,你待会儿去看吧?
封无舟抱着剑,面无表情,半天才丢出一句话:变态吗你?有什么可看的。
夜幕降临。
让开点,我都看不见!
苏糕和封无舟扒拉在门缝里,挤来挤去。
一名侍女端着梳子走过来,两人尴尬笑笑,连忙让开。
等侍女送完东西走后,苏糕和封无舟又扒拉在门缝边,好奇不已。
你不是说不来吗?苏糕转过头,看着封无舟没好气道。
封无舟一顿,淡淡道:南云国的成婚准备礼节中,从未见过梳发礼,只是来随便看看。
两人朝里望去,烛火摇曳间,宋红豆三千发丝倾泻而下,段绫游玉手抚上那把梳子,屋内静默无声。
他拿起梳子,温柔地替宋红豆梳头发,一下,两下,暧昧又缱绻。
淡淡的松针香萦绕,直到几缕发丝飘落。
我是不是掉发了?宋红豆明显感觉他手上动作迟疑,回头一看,地上果然有几根头发。
段绫游一愣,手里的动作不再继续。
宋红豆抓起那几根头发,心疼大叫:我的头发!你用的这什么破梳子,都快把我梳秃头了!
段绫游见她这幅模样,扑哧一下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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