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历的大脑在快速运转,思考的这几秒足够显示他的心虚,看着向知的眼神从玩笑到严肃,连历知道他不能再犹豫了,一句谎言需要无数个谎言去填,他不想再对向知造成任何伤害,如果无法全盘托出,至少他不能再骗向知了,坦白一些就安心一些。
两个截然不同的选择逐渐浮现在他眼前:第一,只和向知坦白尚晨夕是他妹妹,第二,和向知多少讲一些陈于辉的事情,只说他在通过尚晨夕获取一些有效的信息,作为预备弹药,准备时刻开始他们的反击。
向知正纳闷连历傻杵着想什么呢,手机里尚晨夕空白一片的聊天框突然多出了一条新消息:文件别忘了还我,找个知知不在的时候来剧组带给我/拜托.jpg
向知:???
连历:
什么文件?你们到底在干什么?向知没想到他随便挖个土坑都能挖到泉眼,这下子事情变得破朔迷离起来。
尚晨夕把猪队友的名号牢牢坐实,连历顿时没的可选,他是不想承认这恶心不堪的血缘,但若否认了他和尚晨夕关系,他和盛典那晚自私自利的陈于辉又有什么区别。
连历胸口倏地一痛,连艳红发疯的责骂和陈于辉得逞的讥笑如同诅咒一般将他紧紧包围,这是他终生逃不出的围城,他拼尽全力爬到了围城最高的山顶,却无法化作一只飞鸟自由飞翔。
要是他不曾登高,不曾见过城外的美好风光还好,然而心爱的人理想的生活仅仅离他一步之遥,他怎么能不去闯一闯
这些年的一再忍让使得围墙越来越厚,如果,如果他注定出不去,那么他宁可与城外的桃花源遥遥相望,也不会让向知靠近这座人间地狱一步。
呃。连历眼前一黑,痛苦地扶住墙佝偻了肩背。
向知吓了一跳,连忙上前搀住他:连老师?连老师你怎么了!是我惹你生气了吗,你别急千万别急,我不问了我什么也不问了!我不问了,我这就打120!
一个将近一米九的高大男人失力倒下,以向知的力气根本扶不住,连历沿着墙缓缓滑坐在地上,儿时连艳红对他频繁的施暴,他那无助的求饶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伴随着向知一句接一句的自责深深刺痛着他的耳膜。
知知他不想让向知也变成他这幅模样,连历颤抖着抓住向知的手:没关系的,不怪你,别怕,你别怕我
我不怕,你等等,你坚持住!向知从小到大没涉足过任何危险境地,别说叫救护车了,就是救护车的警笛声他都没听过几次,可他现在没有犹豫的时间,比起怕突发情况危及自身,他更害怕失去连历,什么原因真相都比不上他的连老师健健康康的。
他急切而理智地拨通120报上了地址,放下手机后立刻紧紧握住连历的手:医生马上就到,你这是怎么了,有药吗,药在哪!
连历面色惨白,意识已经开始模糊,他听不到外界的声音,一直在小声的重复同一句话,向知以为他说的是药名或者放药的地方,慌张地抹了把眼泪,凑近后却被听到的四个字惊的呆在原地。
连历在说:离开我吧。
作者有话要说:
乖咱不虐哈,就是这个坎怎么也得过,俩人肯定还得有点波折嘛orz
第76章 你爱我,我不和你计较。
连历的手冷的像冰, 冷到向知有那么一瞬间觉得分离真的会在他们之间应验。
好在救护车来的及时,这场意外有惊无险,当连历经过抢救转入了普通病房, 向知才缓慢恢复了所有知觉,跌跌撞撞跑到了连历床前:连老师
连历已经清醒过来,他戴着氧气面罩, 微微上扬的嘴角略显勉强:吓坏了吧, 乖, 没事了。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医生说你患有慢性心肌炎,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没和我提起过。连历的手背上插着滞留针,向知把手悬在半空中不敢下落, 迟疑片刻握住了输液的塑料管:医生说这种药输进去血管会疼, 我帮你暖暖,暖暖就不疼了。
连历定定望着向知, 声音还是有些无力:我以为我痊愈了,和你在一起后我再也没有不舒服过。
向知并未完全放心, 只是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他话里没有责怪的意思满满全是珍惜:那也不能掉以轻心啊,我平时打个喷嚏你都让我加件衣服,怎么到你自己就大大咧咧的这么不注意。
连历挪动了下肩膀, 闷闷地咳了一声:我
向知连忙制止他:别乱动别乱动, 是想坐起来吗,但医生说你现在平躺着最好。
连历像吃不到糖的孩子,无奈抱怨道:躺着不好说话。
先躺着养好身体, 养好了随便你坐着站着, 一口气聊个三天三夜我都陪你。向知把椅子往前搬了搬, 前倾上身得以和连历靠的极近:这样你用气声说话我都能听到,想说什么慢慢说,我不走。
连历迟迟没有开口,而是费劲地仰起脖子,向知会意,低下头和连历贴了贴额头:我有好多好消息要告诉你,林老师准备重启他的工作室,说希望我能参与他和他朋友新歌的制作,我同意了,感谢林老师给我这次机会,我马上就要有第一首个人单曲了,还有还有,林老师和盛老师好像和好了,他也很喜欢我们给他挑的礼物
向知在努力给连历传达他本该拥有的好心情,如果时光能够倒流,他绝对要先了解情况,不会一进家门就问个不停,他为什么偏偏把宽容留给了尚晨夕,只让连历承担他的任性。
眼泪在向知眼眶里打转,连历看着他,心疼不已地摇摇头:别自责了好不好,有些事情我瞒了你太久,都不知道要从哪里和你说起了,说实话知知,我甚至萌生过瞒你一辈子的自私想法,但就在刚刚,我后悔了。
他的思路还不是怎么清晰,想到什么便说了什么:如果我闭了眼再也没有醒过来,你一个人毫不知情,如何面对我留下的烂摊子,这对你不公平,我不想你从别人口中得知我是个拼命隐瞒过往的胆小鬼,我们之间的感情,不应该被这些糟心事一点点蚕食殆尽。
你也知道这对我不公平。向知哄着他:所以你要好好的,不能把一切都丢给我,不过我不会再冲动了,连老师,我可以等,我知道你有与我坦诚相待的心意就够了,你可以慢慢说服自己,想通一件就告诉我一件,千万别把自己逼得太狠。
哪有什么突然懂事突然长大,还不都是受现实所迫,无法永远的相信童话。连历听着向知乖觉的发言,只很想抬手给向知擦擦眼泪:陈于辉,就是背板我母亲的那个男人,尚晨夕是他的女儿,也就是我同父异母的妹妹。
向知吃了一惊,很快在脑内将之前全星对他们的陷害栽赃整理通顺,他没有表现的太过惊讶:原来是这样,怪不得他一直抓着我们不放,他是见不得你过得太好吧。
他是典型的大男子主义,夸张到认为所有人都该对他俯首称臣,当我母亲有了牵制他的把柄也就是我之后,他便毫不犹豫地全身而退,找到了对他更有帮助的垫脚石。连历缓声道:他看我不顺眼,我母亲却执意把我推到了他的面前,她以为陈于辉看到优秀的儿子会选择回头,事实是陈于辉把站在对立面的我视作死敌。
我当然也反抗过,那时我母亲把我按到水缸里,我越反抗她的力气越大,等我累了,不动了,她又把我从水里捞出来,关在屋里几天不闻不问,我发了高烧,拖成了心肌炎,之后我再也没有去过海边,也不知道是怕水还是怕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