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知咬了咬嘴唇,抱着试探的心态问道:你劝我离婚也是连历的意思,是吗。
傅与笙承认道:是。
自从签了已婚协议,向知无时无刻都在思考连历坚持要离婚的理由,他不是没想过类似的可能,只是在亲耳听到真相的瞬间心还是疼到石化,一点一点地往下掉渣。
他做过好多次美梦,梦里连历还爱他,现在这个好消息得到了证实,紧随而来的噩耗却更加残忍,连历为了保护他而计划了一场善意的骗局,他提出离婚,拟定协议,不告而别乃至留下遗书的全程之间,仍然保持着最热烈的爱意,在刀尖舔血,往伤口撒盐。
向知呢喃着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像是在问傅与笙又像在问他自己:你们在做的事就这么见不得人吗,我就那么没用那么碍事吗,我也是有手有脚的成年人怎么就不能帮帮你们,他明明还想跟我在一起,又为什么非要留下我一个人
傅与笙少见的收起了他那居高临下嘚嘚瑟瑟的语调,他语重心长道:你想想你前阵子遇到的那些事,从黑料到造谣,再到陈于辉直接安排人企图给你注射不明药物,这换谁都得吓死了好吗,连历喜欢你,那就更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一个局外人为了他平白受苦,他说最好的办法就是撇清和你的关系,你需要回归到正常的生活。
我不需要,我需要他,我之所以没被吓死全是因为连历在我身边。向知按开了免提,跑去飞快地收拾行李:你告诉他我现在就回首城,甭管他在哪我下飞机就要见到他。
傅与笙心说你还是没懂遗书意味着什么,可他也不敢直截了当地戳向知心窝子,只尽力把意外婉转的描述出来:告诉不了,他手机不是关机了吗,不光是你,现在谁都联系不上他,我和警察这边都急了一整天了。
向知翻到了那个从连历家带出的文件,刚随手把它丢在行李箱里,人就定住了:失踪傅与笙,连历犯傻你也跟着傻吗,这是条人命啊,这么大事都不和我说,非要等到最后通知我人没了是吗!
和你说了又有什么用?突然间失去联络连警方都束手无策,我告诉你让你回来抱着连历的猫哭吗。连历音讯全无,傅与笙这边的压力一下就大了,他熬了几个大夜神思已经有些混沌,也不多想了干脆和向知坦白起来:
这是我们和警方再三商讨后决定的,最近陈于辉很不老实,全星以及下面的分公司都招了大量练习生,但公演和出道人员反而减少了,外人只要问那就说是秘密训练,原先的签约制度完全成为了摆设,除此之外还有很多类似的苗头,我们怀疑他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又开始用这些人做那些肮脏的交易挣油水了,美其名曰招募艺人,其实就是在给各方金主调/教x妓。
他这么多年才走漏了一点风声,我和连历的人虽说有收集到了些细微的证据,足够立案但远远不能抓人定罪,如果随随便便打草惊蛇陈于辉肯定能把自己择的干干净净,所以最直接的手段,是能撞破陈于辉在场的交易现场,只要他人在,再多的借口也是无用功。
向知听着,努力扳回一丝理智:撞破交易现场,至少得知道他们的交易地点和时间吧。
傅与笙认同道:对,我们没时间再往对方阵营安插线人,想要得到重要的信息就只能主动出击,让一人假装投靠陈于辉,在短时间上到他们的高层是经警方确认过的最佳方案,这个人需要取得陈于辉的绝对信任,最好能是他一直想要但得不到的干将,你听懂我的意思了吗,这件事如果是让警/察来做,就算再专业他也是生面孔,这无疑会大大增加行动的风险。
向知出了一身的冷汗:听懂了,陈于辉一直想要但得不到的人,连历是最佳人选。
这些都是连历自己主动提出来的,他承担起这个责任,就是不想让无关人员受到一点伤害,我劝过他,没劝动,他说如果警察或者专家因为他的生身父亲受了伤送了命,他不知道该怎么给人家的家人交代。傅与笙无奈道:即使有警方的配合,这次行动也不是万无一失的。
向知呆呆地念叨:何止不是万无一失,简直太冒险了,他又不是去考试卷子都有明确答案,他是去探测人心啊,陈于辉对他的屈服一时骄傲自满,可能就能顺利完成任务,但只要陈于辉起了疑心,他就是去送死。
连历一定是明白这一点,才会匆忙和他离婚,以防在做卧底的过程中被迫涉及到黄赌毒从而牵连到他,同时留下了遗书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向知无助地抹了一把眼泪,蹲在地上读起了遗书的内容,他看的很慢,生怕他和连历的交流到了看一个字就少一个字地步,书信写的有条有序,第一页解释了傅与笙坦白的所有计划,第二页表明了向知将会继承他全部的产业。
向知又翻到第三页,只见一整面横线信纸紧紧巴巴地写满了我爱你。
如果我喜欢你,我会想方设法把你绑在我的身边,向路过的所有人炫耀你是我的所有品。
可是知知,我爱你。
向知看完最后一句话,捏着信纸痛苦地哭出了声。
傅与笙听到他的哭声,也很于心不忍:这一次的计划是拿到他们下一次交易地点就立刻撤退,有了地点缩小了行动范围,时间不清楚大不了可以轮流蹲点,原本一切都很顺利的,连历已经把他们滥用药物的证据传送出来了,万事俱备就差抓人,偏偏在这个时候出了意外,现在信息没拿到人也生死未卜,据说解救人质的黄金时间是72小时内,向知,你回来后和警察再去一趟连历家吧,你熟悉里面的装修布置,说不定能找到什么线索。
线索,连历留下的线索向知猛然间想到了什么,站起来踉踉跄跄地走向行李箱,他从衣服堆翻出那份厚重的文件,有些暴躁地拆开了它翻看起来。
文件前几页是密密麻麻的人名,后面则是详细的个人简介和简历,显而易见这是什么学校或者公司用来选人用的报名名单。
它整体上有复印的痕迹,logo以及一些细小的字迹看不太清,这实在是不像多么宝贵能找到线索的样子,但普通里面又透露着些许异常,向知简单翻看了一遍,不禁有些疑惑连历房间里怎么会有这么一份文件,难道是他工作室准备招人?
连历工作室的logo他见过,和纸上印着的这个一点也不像。
向知贴近纸张仔细看了看logo上面的字,依稀辨认出了个尚艺两个字。
尚?尚颖!
尚颖,陈于辉现任妻子名下有很多艺考培训机构。向知摸到了文件的规律,一边快速浏览人名排列一边问傅与笙:你们查过她了吗。
怎么突然提到她了。傅与笙回答:查过,很清白,财务和管理上通通没有任何问题,尚晨夕也说他爸妈在生意上分的很开,几乎没有一点牵连。对了,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尚晨夕那个小废物从家偷出过一份她妈学校的学员名单,还是往前好几年的,屁用没有,被我教训了一顿。
这份名单现在在我这,我觉得它有点问题。向知一页一页的翻看文件,他从A看到S,突然一张证件照片引起了他的注意,虽然有些模糊,但这人分明是在七夕晚会上替他上台的全星新人,施以航。
然而这张照片旁边印着的名字却不是施以航,是另外仨字,从姓到名都和施以航没有关系。
他是尚艺艺术培训学校三年前的学员。向知脑海里有了个大胆的想法,他和傅与笙说明了这个人的情况,沉声道:这名字改的很诡异,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陈于辉和尚颖是团伙作案,尚颖的机构可以更加低调的招收学员组织海选,还可以多往全星输送学员保证口碑,也可以提供交易的场所。
傅与笙受到了点播:你发现了盲点,那些受害者里有可能是被逼上绝路,也有可能一开始就是干那活的黑户,一改名确实不好查,人人改名就更不好查了,连历之前调查完尚颖也觉得她清白到过分,但毕竟不能确定她有参与犯/罪,连历说它她是个精明的商人,从她嘴里套话只会更难,还不保险,说不定她什么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