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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他侧头朝她瞥了一眼,王扶雅像是没察觉到他话中的嘲讽,目光微动,抿了抿唇,却没有接过话来。

身后许久没有等来声响,元顥眸光闪烁,转过头来,沉声道:「怎么?你不喜欢?」

王扶雅没有回他,只是垂眸望着被囚于笼中的雀鸟,沉静的目光转过一丝悲悯,「禽鸟生性自由,该翱翔天际,可如今却是这样的金贵,使之困于笼中,囚在这一方小小天地,任人赏玩,岂不悲哀?」

她语气悲悯,长长叹息,虽是望着笼中雀鸟,然眸中哀思如此分明。

那是一样的悲伤在蔓延。

彷彿她亦是那隻被困于宫墙之中,不得展翅的笼中雀。

元顥目光闪烁,似是不忍再看,索性别过头去,道:「雀鸟困于笼中,任人赏玩,如此拘泥倒是朕显得狭隘了。」

突如其来的怒意,显得突兀而莫名。

似乎莫名他一瞬间阴阳怪气的语调,王扶雅抬眼看他,正欲开口,不防天边响起了一阵悠长的鸟鸣声,划破天际,打破了眼下亭中无声的尷尬。

王扶雅抬头寻声望去,但见天边,一行大雁展翅飞过,引吭高鸣,掠过重重宫闈,兀自剪下一片残影倒映瞳中,荡起丝丝涟漪。

她突然便想起了儿时,与玄之在书房里,听着教书的夫子唸过的一首诗。

「孤雁不饮啄,飞鸣声唸群。」

这一句诗,脑袋想着,下意识地脱口而出。

元顥闻言,偏头看着赏雁的她,从那双眼里看到了天、云、还有天边的行雁,漆黑深邃的掩瞳里明明灭灭,万千思绪流转其中,最后却只凝成了简短的几个字:「你想家了?」

你想家了。

不过短短四个字,却已述尽心底的暗愁。

王扶雅抿了抿唇,敛去眸中一瞬间转过的愁绪,轻描淡写地道:「我只是……很羡慕牠们。」

「羡慕?」

「羡慕牠们不必被世网束缚,能够自由自在,翱翔于天,看尽这万里江河,无数景色。」

不被束缚,自由自在……

元顥薄唇微抿,亦仰头望向天边飞掠而过的行雁,心里来回吟咏着她说的这番话,难得的沉默不语。

「长了翅膀会飞……」像是想到什么,元顥轻声一笑,忽地侧头看向身旁的王扶雅,「你想飞去哪里?」

「嗯?」不防他会突然问起自己,王扶雅似有了一瞬间的怔忡,随即才缓缓开口道:「我想……看看这皇城外的天地。」

「哦?」

「说来你可能不信,我自幼被父亲教导,要成为一个知书达礼,懂得进退的大家闺秀,读的除了经典史籍,便是女德之书,去过最远的地方不过是城郊寺院,从未有过机会能去看看外边那些文人墨客口中广袤的天地。」她缓缓回忆起那些从前年少时一成不变的岁月,明明只是年前的事情,可却犹如已经过了一辈子那样漫长,来来回回都是一样的事,显得乏善可陈,却又……可悲。

他沉默地望着她,看着她眼中浓烈的嚮往,随着记忆淡去,彷彿一盏亟欲点起的烛火,乍然点亮,却又转瞬被掐灭火苗,仅馀下绝望刺鼻的烟硝味。

堵得令人发慌。

「那你呢?你想去哪里?」

「我?」像是没想过这个问题,元顥愣了半晌,迎着她好奇的目光,有剎那的光芒湮没在深邃的眼里,一时不能言语。

有风拂过耳畔,勾起一丝墨发于空中荡漾,遮掩半副容顏,犹如美人隔云端,似近还远,可望而不可及。

她从来看不清他。

纵于此时,他亦永远显得这般若即若离,彷彿有意持着冰冷的鸿沟,谁也不愿靠近。

王扶雅意识到了自己与他,本就立场相悖,不可能再近一步,眉心一动,正欲从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惆悵里脱身,却不防他已是站起身来,对她一笑。

「晨晨。」他再一次这般唤她,「你见过西凉的冬夜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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