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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慎安放空般地独自赏了会儿雪,然后从西装裤里摸出手机给秦戒之打电话,耐心地听着电子音响了很久,可是最后却是无人接听。
不知道戒之晚饭吃了没有?
贺慎安离开家后在车里顺便为秦戒之定下了今晚的晚饭,特别嘱咐了送餐的时间,这个时候饭店应该已经把食物送到家里了。
所以,戒之应该是在吃饭吧?不接电话大概是因为他还在生自己的气?
贺慎安深深地吸了一口烟,烟痛快地过了肺,再从喉咙贺鼻腔里喷出来。而就在这一瞬间,他又突然想到秦戒之或许是从家里跑出去了。
“……”
这不是没有可能的,就按戒之那个脾气,跑出国都有可能,更何况是跑出家门呢?
既然电话打不通,那麽贺慎安就给秦戒之发微信,问他:戒之,晚饭吃了吗?
这时,男人和女人们的声音从一墙之隔的包厢内传出来,玻璃酒杯清脆地碰撞在一起,似乎在催促着贺慎安赶紧归席。
抽完最后一口烟,贺慎安把香烟摁死在路过服务员端来的烟灰缸里,然后重新戴上微醺的面具回到了包厢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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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戒之没管贺慎安打过来的电话,他正忙着和人打台球。
费泽找的这家台球室在一个酒吧的楼上,环境还不错。费泽好像跟酒吧老板挺熟的,尽管不是亲戚,可费泽还是嘴甜地“哥哥哥”地叫,秦戒之听起来肉麻,不过老板倒是很受用。
秦戒之之前没打过台球,今晚是第一次,不过他对台球挺有兴趣的,被人教了几次后他就能上手打了,甚至能成功把球打进洞里去。
别人好奇地问他:“之前打过吗?”
秦戒之身子正俯在绿色球桌上,他说:“没打过,这是我第一次玩。”
那人看秦戒之动作还挺标準的,态度也不像一般的初学者那样畏畏缩缩,便赞许道:“那你还挺有天赋的嘛。”
秦戒之打出一杆,目光凝视前方的台球,随口说道:“之前老是看我哥打台球,我大概是看多了。”所以潜意识里积累了一些经验,即使从来没打过球也会在第一次打的时候比别人好上手许多。
被秦戒之打出去的白球在桌壁上弹射了几回后把一颗红球撞进了洞里,费泽对他吹了个响亮的口哨,秦戒之从桌面上起来,挺直了腰,用巧克粉擦球杆头。
这个动作他是从贺慎安那里学来的。
从前他看贺慎安打台球的时候,每当他打球前或者进完球擦球杆的时候,秦戒之就会看到他的脸上露出极为专注的表情,他总是低着头,凝神的双眼里只有台球,除此之外什麽也不看。
明明他什麽话也没说,甚至连眼神交流都没有,可是秦戒之却能感受到他身上散发的那份强烈到几乎要将人压垮的力量——
那是他对自己目标的志在必得。
绝不肯后退的野心——这是秦戒之从贺慎安身上读到的深层次的东西。
小时候他总觉得他哥潇洒随性,不拘一格,然而如今随着自己的长大并进入青春期,他日渐旺盛的荷尔蒙不仅催生着他身体的发育,而且还催化着他对这个同性兄长的再理解。
在长久的、不动声色的观察中,他渐渐地很难再闻到他哥贺慎安身上那种阳光树木的气味了。
而当他的身心从孩童期完全过渡到青春期时,他的心理视角自然也就变了,纯洁的气味消散,就像一层白色面纱那样被撤去,取而代之的是他越来越能窥伺到他哥本该隐藏在阳光背后的阴暗面——那是他的野心和欲望。
费泽今晚来台球室的主要目的根本不是打台球,而是泡美女,他非得拉上秦戒之一起来为的是让他当自己的僚机。
今晚来玩的人除了他们,还有很多和他们差不多大的少男少女,其中有个费泽一直想要认识的女孩,还是他们隔壁班的,名字叫祝书慈。
秦戒之不认识她,当然也不知道她长什麽样。费泽就在他身边摩拳擦掌地给他指人,说:“特漂亮吧!我一开学就注意到她了,想要加她微信,可是她看起来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搞得我还有点不敢靠近。”
秦戒之看着站得远远的,冷着一张美丽的冰山脸,正在打台球的祝书慈,对费泽建议道:“她看起来好像并不开心欸,你最好不要现在就去搭讪她吧。”
费泽犹豫再三,还是觉得放弃今晚的机会很可惜,于是他怂恿秦戒之。
祝书慈今晚是和她好朋友一起来玩的,费泽让秦戒之先去加她好朋友的微信,一来可以把她朋友支开,让祝书慈落单,方便搭讪;二来可以通过她朋友进一步了解祝书慈,在交往中故意迎合她的喜好。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