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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了,难道吐不出来吗?”贺慎安靠着墙,双手抱在胸前,好整以暇地看着抱马桶的秦戒之。
“……现在又不想吐了。”秦戒之只能硬着头皮说。他本来就是假装呕吐想要在他哥面前蒙混过关的,这会儿哪里真的能吐出来。
卫生间里开着暖灯,秦戒之觉得背上的睡衣好烫。
水龙头被打开,自来水哗啦啦地流下来,贺慎安洗完手,蹲下来把秦戒之低着的头擡起来,捏住了他的下巴,观察着他,说:“喝酒了啊。”
“喝酒了啊。”同样的一句话,比起贺慎安的疑问和审查,秦戒之的语气却带着些叛逆与无谓,潜台词就是:我就是喝酒了,你能拿我怎麽样。
溺水的后怕褪去,秦戒之那股不服驯的劲又爬上来了,刚睡醒时的那点心虚和惭愧早已被踢到了不知道什麽地方去。
他一扭头,下巴脱离贺慎安手指的掌控,头发掉下来盖住了微红的眼睛。
“哥你不是也喝了很多酒吗,我也要喝酒,我喜欢喝酒。”
贺慎安的手在空中顿了顿,然后放下去搁在膝上,看着他,唇角勾起一点意趣:“还记得你喝醉了跟我说的那些话吗?”
秦戒之低垂的眼眸在过度曝光的亮里擡起来,看了贺慎安一会儿,然后又把头低下去了,两只手抓着头发,“完全不记得了。”
“恋爱。”贺慎安提醒他,“你在电话里对我宣布,你要谈恋爱。”
“啊?!”秦戒之如遭雷劈,几乎要从地上跳起来。
他唰得一下站起来,好像一根快速冒尖的春笋似的,在光滑的瓷砖上直直地杵着,“我……我真的说我要谈恋爱?这……什麽啊!”
然后他的脑子里迅速浮现出了祝书慈那张喝得简直要原地飞升了的脸。
就在这一瞬间,他几乎全部都想起来了。
那会儿在台球室,祝书慈在看他画画,他嘴里含着糖,眼睛和鼻子却被她手里的酒吸引了。于是画完画后他向服务生要了酒来喝。祝书慈好像也很有心事的样子,他就和她一杯接一杯地喝酒,直到喝醉了开始胡言乱语。
……天啊。
秦戒之摸了摸鼻子,对他哥说:“那都是我的醉话,不能信的。”
有道是酒后吐真言,贺慎安姑且相信他弟弟现在还没有谈恋爱,但是青春期里旺盛的荷尔蒙是最能迷惑人的东西。
戒之的性格里用很多沖动的成分,如果没有受到正确的引导,他不敢想象被欲望控制的少年会造成什麽样的不可挽回的后果。
“你可以谈恋爱,”贺慎安思考后说,“你也可以早恋。”
“哥?”秦戒之颇为诧异地望向他哥。
“十六岁了,进入青春期开始对异性有想法很正常,不要觉得羞耻,我也不会怪你的。”
他们从卫生间走出来,客厅开着灯,大边牧迎着他们跑过来了。贺慎安边走边说:“但是你要记住,在成年之前,不要和女孩跨过那条线。”
秦戒之盘腿坐上沙发,双手托着脸:“那条线?”
贺慎安坐在沙发上架着长腿,说:“不理解吗?”他俯身过来,“你可以和人家牵手、拥抱、亲吻,但是不要□□。”
秦戒之的脸瞬间被点燃骤变成红色,“……”目光和他哥错开去,匆忙地落在好几个点上。
贺慎安支颐着下巴看他。
传统教育总是对性讳莫如深,面对孩子大多数家长往往谈性色变,可是贺慎安不会这样,他对性持很开放的态度,认为欲盖弥彰只会压抑扭曲小孩子的性态度,戒之已经十六岁了,他作为哥哥,觉得很有必要对他进行一次客观的性教育。
秦戒之被贺慎安的话说得脸红心跳,托着脸的手变成了抓,他抓着自己发热的脸颊闷闷的不出声,也不看他哥。
回房睡觉的时候秦戒之因为心里对车库的恐惧还没散去,所以很怕自己一个睡,贺慎安洗完澡就继续陪着他睡。
睡到半夜,秦戒之又陷入了噩梦里,清瘦的少年身体发起抖来,还胡乱地说着呓语。贺慎安就牢牢地握住他的手,让他感觉到自己不是一个人被困在车里,他现在有哥哥陪在身边了,他不用怕,什麽都不用怕。
贺慎安就这样握着他的手,看着他时紧时舒的眉眼,后半夜就再也没有睡去。直到第二天天亮,阳光偷偷从窗帘的缝隙里溜进来。
晨起
秦戒之醒过来了,第一眼就看到贺慎安睡在自己身边,合着眼,呼吸平稳而绵长。
他近距离地把他哥清晨里乌黑淩乱的头发仔细地看了一遍,因为他太久没见到他哥这个样子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