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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慎安记得自己曾经对秦戒之说过一句话:等你有了不可得之物,求不得之人,你就会信佛了。
那个残雪的清晨,秦戒之说他信了一晚的佛。
久别重逢的拥抱无声地诉说着两年来所有的思念和痛苦,是他们彼此的,不止是一个人。
贺慎安终于放开了被自己抱得太紧的秦戒之,认真地看着他,问他两年来一直想要当面问秦戒之的话:“两年前你决意要离开家,是因为不想成为弥补爸妈遗憾的拼图,还是不敢面对自己的求不得?”
秦戒之一怔,他没料到贺慎安会想到更深的一层原因。
贺慎安见秦戒之颇为动容,就更进一步问他:“戒之,你究竟是想离开爸妈,离开我们的家,还是——”他喉结滑动,把重音放在了最后,“想要离开我?”
秦戒之默默良久,说:“你说得没错,我想要离开你。所以——”他挣开贺慎安,“你放我走吧。”
皮带
陈寻川再三思虑,决定把早上不要给秦戒之打电话的规则抛之脑后。整个上午,手机就像长在了手上,一个劲地给秦戒之打电话。
昨晚刚爆出伊恩不赡养身患重病的父亲的丑闻,今天一早又爆出了伊恩酒后飙车酿成车祸的丑闻,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陈寻川真是急得头发都要白了。
他在工作室焦急地等人,别说吃饭了,连水都喝不下。秦戒之姗姗来迟,衣服没换,穿得还是昨天的皮衣和靴子。
陈寻川赶紧走到他跟前说:“我的小祖宗啊,你昨晚出车祸了?受伤了没有?怎麽不第一时间告诉我,让我帮你处理啊!你怎麽会让狗仔拍到了照片?”
秦戒之像是一晚上都没怎麽睡好觉,人有些倦,银色长发也有一点乱。而且他眼睛发红,看起来兴致很差。
陈寻川是个心细的人,尽管他现在心急如焚,但也还是心细。所以,当他看见秦戒之这副“鬼混了一晚上”的样子时,喉咙就有些噎住了。法国初春的早晨,气温还比较凉,但陈寻川却在心急之外,又额外地冒出了一些不可言明的汗。
秦戒之把陈寻川的焦虑和忙碌都看在眼里,便对他说:“追尾而已,双方人都没事。川哥你别太担心。”
听到人没事,陈寻川稍微放心了些。他按捺住焦虑的心情,从秦戒之口中了解完追尾事故的来龙去脉,知道原来是狗仔追车,车是秦戒之开的,但酒是裴枫喝的,媒体把真相拼拼凑凑,歪曲成了一个伊恩酒后飙车的假新闻。
这些无良媒体,造谣生事,积毁销骨,真是缺德。陈寻川捶了一把大腿。
秦戒之在工作室里换了一身旧衣服,白背心和工装背带裤,衣服裤子上有很多颜料点子。秦戒之穿它们穿得很习惯。
“川哥,你放心吧。”秦戒之一边安抚经纪人,一边拿手机找裴枫,叫他跟着自己发个推特,把车祸的事情给澄清了。
这件事做完,秦戒之本来应该扔掉手机的,但是手机突然震了一下。秦戒之心中随之一悸,是贺慎安发来的一条消息。
这条消息是这麽说的:小画家,你的皮带落在酒店里了。
秦戒之一骇,本能地低头看看自己的腰,然后悔恨地又把头擡起来。昨晚他叫贺慎安放过自己,可是贺慎安没有放过他,反而把他困在了酒店套房里。
秦戒之打又打不过人家,熬又熬不过人家,只好把自己反锁在浴室里,抽掉皮带上了个厕所,然后躺进浴缸。
之后不知道什麽时候,他迷迷糊糊的,感觉浴室的门被人从外面轻轻地打开了,自己被人从硬邦邦的浴缸里抱出来,放到了柔软的床上。
“伊恩。”他嗅到男人身上好闻的雪松香,还听到他轻轻地唤自己伊恩,唤了好几遍。究竟是多少遍,他记不清了。
……
“伊恩,来自上帝的礼物。”
……
等到第二天早晨,熹微把宁静的塞纳河照得波光粼粼,贺慎安主动打开了套房的门,把秦戒之放走了。
秦戒之坐在工作室里,从口袋中掏出一颗西服扣子,这是他挣脱出贺慎安怀抱时,偶然扣下来的一颗扣子。
西服扣子在摊平的手心里放了一会儿,被思考中的目光盯了一会儿,然后又重新被放回了口袋里。
秦戒之爬上很高的梯子,拣起刷子和画笔,继续画他尚未完成的壁画。陈寻川虽然已经见过了无数次他这麽作画的样子,但还是会像第一次一样,仰着脖子担忧地看着他,像个怕孩子从树上摔下来的父亲。
当然,他也知道秦戒之在创作的时候喜欢独处,所以他没在画室里待多久,就默默地离开,到工作室的其他屋子里去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