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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戒之颇为领悟:“我不是璞玉,是颗顽石。”

贺嵩乔却说:“璞玉亦是顽石,玉不琢不成器。”

秦戒之盯着在水里游离,而后在长久的时间里逐渐分层沉淀的蓝色粉末,点头说道:“我要沉到水底去,不该做轻浮的人。”

“年少轻狂,不怪你。”贺嵩乔拍了拍小儿子的肩膀,说:“这条路很长,戒之,慢慢前往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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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完,谢谢观阅!

第23章 第四卷 :少年不可得之物

六月的西陵热得像个大蒸笼,天上的太阳把脸扯大,气焰嚣张得容不下一朵白云。

风吹起来,却像两只搓热的手掌摸过来,把攀援墙壁的凌霄花与绿叶都揉蔫了。

夏蝉伏进樟树里,在强光或绿荫中疯叫。

“呼……”

犀山美术集训学校,一个大画室里坐着近乎一百号学生。

他们肩膀挤着肩膀,画板撞着画板,地上搁满了颜料、画笔、素描纸、水杯……

各种各样的人和物品像打翻的颜料盘一样混杂在一起,人要走动,却发现根本无处下脚。

“呼……”

秦戒之坐在乌泱泱的一大帮人里,是无数个苦逼美术生中的一个。

他微微驼着背,右手斜斜地握住半截铅笔,左手抓着一根尖端乌黑的纸笔,面对的是一张贴好素描纸的斑驳画板,他正在纸上聚精会神地画画。

“呼……”

他在换纸笔擦出灰面的时候揉了揉鼻子,画室里人太多了,出着汗,味道很不好。

灰面擦好后他换成铅笔继续作画。

“喂,秦戒之,”旁边的人说,“鼻子黑了。”

秦戒之转头看陈彦徽,和他一起集训的同学,看见他用黑乎乎的手指指着自己的鼻头。

秦戒之顺势用手背擦了一把自己的鼻子,蹭下来一块炭黑。

“我帮你吧。”陈彦徽抽出一张纸巾。

秦戒之摇摇头,同时手拿走了他送过来的纸巾,说:“我自己来吧。”

陈彦徽扶了一下眼镜,说:“行,我手上全是炭黑。”

可秦戒之的手也和他一样脏,他隔着纸巾把鼻子擦干净了,然后就着陈彦徽给他倒的水把纸巾浸湿,两个人草草地把手擦拭了一番。

“下回得备几包湿巾纸在画室里。”秦戒之说。

“得屯几百包吧。”陈彦徽吐槽道,“我都要画吐了,手擦得再干净也还是得黑。”

秦戒之很苦地笑了笑,说:“手还能擦干净,我眼睛底下的乌黑连擦都擦不掉啊。”

“操,你可别说了。”陈彦徽往太阳穴上抹了点风油精,“我好想睡觉啊。”

这时电灯忽然灭了,众人哗然,秦戒之把头探出画板外。

停电了?

“什么情况啊……”有人恍恍惚惚地站起来。

“空调也不吹了。”坐在空调边上的人吊着两块狗皮膏药似的黑眼圈,大喊起来,“停电了吧!”

又是满座哗然,躁动和不安像麦浪一样从画室前翻滚到画室尾。

随之而来的是室内残余的冷气快速消散,热气却拔地而起,把学生们冲得沸腾起来。

“老师?”大家都在叫,“停电了,老师!”

秦戒之拿纸巾擦了一把脖子上的汗,然后在嘈杂与混乱中继续画自己的画。

老师过了许久都没来,画室里渐渐没人叫了,有人去开窗通风。

然而夏天的风灼热得像根烧红的铁棍,烈阳从窗户外闯进来,抡着铁棍就要把人给敲晕。

“呼……”

接二连三地,好几个人中暑晕了过去。

秦戒之的鼻梁上渗出一颗颗绵密的汗珠。

他手里的人体速写还没画完,笔尖刷刷刷地划过粗糙的素描纸,他手上的汗沾到了处理好的线条上,画面顿时就糊掉了。

“……”秦戒之有点烦闷地拿橡皮去蹭那条线,眼睛盯着它一眨不眨。

突然哗啦一下,他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画板就被前面的人撞翻了,铅笔在手里瞬间折断,尖锐的木屑刺进了他的手掌。

“操……”秦戒之立刻跳起来,却看见前面那人已经从凳子上摔下来,晕倒在地上了。

又是一个中暑的。

陈彦徽也被吓了一跳,站在旁边愣了愣,回过神来后问秦戒之有没有事?

秦戒之蜷起手掌,还算冷静地说:“没事。”

画板掀翻了,地上的画笔和水杯也人仰马翻,秦戒之看着糟心,手还疼,终于忍不住走出了画室。

穿过强光暴晒的走廊,秦戒之快步走进卫生间,里面有个人正在拖地,他的脚步小心地绕过拖把,走到小便池前面。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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