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页(1 / 1)

('

北寰连绵数日的阴雨终于停了,到了晚上乌云散去,月亮脱胎而出,高高地悬挂在天上。

车没开到家,贺慎安让代驾把车停在了湖边,他想要下车来吹吹雨后的晚风。

夜里黑,湖边的路上也没有什么人和车在穿行,笔直的一段马路上,此时此刻只有一盏路灯陪着贺慎安静静地站在稍凉的晚风里。

贺慎安脱了西装外套,摘了鲸尾袖扣扔在车里,扯松领带,靠在车门上,从烟盒里抽了一支登喜路,低头将它叼进嘴里,然后从裤兜里摸出打火机,歘——

橙红的火苗从乌青暗沉的夜色中一跃而出,随风簇簇扭动,照亮了他年轻俊朗的脸庞,高挺的鼻梁与眉骨则在火光里向脸颊投下几小片阴影,让一张脸半明半晦,喜怒难辨。

他静静地靠在漆黑的车身上,高大修长的身体慵懒而放松,似乎极为平静,又似乎染着深深的忧愁。

火苗还在风里扭动身体,贺慎安一动不动地盯着它看了许久,深棕色的眸子里映着燃烧不息的火焰,直到他终于把打火机盖子合上,这两点鲜红如血的火光才消失于他眼中。

“呼——”

乳白烟雾从鼻腔和唇间被吐出来,贺慎安感受到烟草正在松弛自己的神经,他随着这份微小却深层次的快感仰起头,凸出明显的喉结藏在脖子里滑动。睁开眼,隔着一层缥缈如纱的烟雾,他望见天上正挂着一弯淡淡的峨眉新月。

七月初,西陵歊暑,戒之的生日快到了啊。

第38章 噩梦

秦戒之的生日是七月七日,也就是贺家正式领养秦十三的那一天。同一天,他从棠善寺的淳悟法师那里不仅得到了“戒之”这个新的名字,还得到了一条和他哥哥所戴一模一样的平安扣。

这条平安扣戴在他的手腕上,五年来他从来没有把它摘下来过。平安扣仿佛早已成为了他身体血肉的一部分,将来还要跟随和陪伴他一辈子……

然而,没想到在离十八岁生日还有一个星期的时候,他的平安扣居然意外地断了。

晚上,秦戒之躺在宿舍的床上,捏着断掉的平安扣看了许久,脑海里又时不时回想起白天遇见夏羿那副黯然憔悴的模样,还有他对自己说的那句冷冰的话——

秦戒之,你太自以为是了。

“唔……”秦戒之在床上辗转反侧,断了的平安扣握在手心,心里莫名其妙地感到不安和烦躁。

他从夏羿的言行中感受到了恨意,夏羿恨他太自以为是……秦戒之在心里反问自己:你真的做了回救苦救难的菩萨吗?哪个菩萨会招人记恨啊?虽然你热血上头,好心救人,但是人家压根就不领情呢。

“唉……”又辗转反侧许久,秦戒之越想越觉得烦恼,越想越觉得委屈。

于是他下床去书桌上拿了贺慎安送给他的陶瓷鸭子,把它放在枕头边,又对着它摸了好一会儿,心里想着他哥,才肯安心睡觉。

等到他睡着之后,曾经那些浮光掠影恍若晚春里的柳絮一般,从黑暗处向他飘袭过来,他发现自己在不知何时竟然被茂盛的高耸芦苇包围住了四周,低头看看,长发垂散在肩上,两只脚竟然变小了,脚趾和脚背上都带着一些擦伤,赤足踩在河边的乌黑湿泥里——

原来,他回到了无父无母的十三岁,回到了梅雨潮湿的雷州,回到了暮色昏沉、四野幽幽的野凫湿地……

“有人吗?”十三拨开高过头顶的芦苇跑出来,踩着湿滑的泥泞往观音泊走,他想要找秦山。

可是湖上空空旷旷,风平浪静到了极致,湖水像是一滴凝固住了,不会再流动的巨大胶水,其中的鱼虾水草也全部凝固不动,俱是死气沉沉。而湖面上则是一艘船都没有,更别说有人。十三慌忙地向四周察看,却只见天地寂寥无声,除了他自己,再也找不到第二个人。

“秦山——老头!”他急切地想要见到人,却任凭他怎么喊也没有人回应。偌大的野凫湿地,只有他自己稚嫩的童声回荡在虚影般的山间,和阴冷的晚风中。

栖驻在湖边的苍鹭和鹈鹕听到了他的动静,却不会像以前那样惊飞而去,它们统统变得不怕人了,瘦长的双腿安之若素地站定在水里,一双双黑眼睛则整齐划一地同时向十三看过来,仿佛全都在监视他。

十三被这些不像活物的水鸟凝视得背脊发凉,他攥紧拳头,要往湿地外面跑,可是却诡异地迷了路。

怎么会这样?他明明从小到大在这湿地里跑了千百遍,闭着眼睛都能认路,为什么偏偏这一次像是入了迷魂阵,任凭他怎么跑都跑不出去,反而总是兜兜转转跑回原地呢? ', ' ')

最新小说: 官场:从小职员到权力之巅 即便晚婚也没关系 快穿小撩精:女配强撩病娇大反派 龙崽三岁半:我靠坑爹成了团宠 血月渡劫时(NPH) 娱乐圈不就是娱乐嘛 诸事皆宜 叶清心启 宋立海林可然 我不是贾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