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梨放了狠话后狠狠踩了段浔一脚,让听得稀里糊涂的段浔跟上自己。
“以后不准带孩子去陈婉婉家,我和他们一家人有仇。”
“啊?什么仇啊?”段浔嬉皮笑脸的问。
钟梨眼神轻轻的飘过去,段浔立马正经起来保证,“以后不去他们家了,保证不去。”
……
考试前一天,段浔因为轮胎爆胎没来得及赶回来,段幺妹已经抱了孩子去城里照顾,剩下钟梨一个人安心准备明天的考试。
最后一晚了,钟梨翻看着书,想着临阵磨枪不亮也光。
晚上六点,钟梨放下书,把所有证件都检查一遍后,安心躺下准备睡觉。
“钟梨!”宁队长突然上门敲门,“一大队有一排小树苗不要了,你去把它们带回来,我们大队里明天一早要用。”
宁队长是想做最后的挣扎,他要折腾得钟梨一晚上去工作而不能睡,这样明天去了考场她八成倒头就会睡趴下。
生产队里宁队长就是权威,钟梨还在这大队里就不能不听他的话。
钟梨来到一大队看着那些比自己还高的木头,不知该如何是好。
“钟老师!”
远处传来葛圆圆的声音。
葛圆圆带着一大群猴孩子过来,有从村小毕业的,还有现在四五年级的小学生们。这群人以葛圆圆为首,葛圆圆头上还用带子固定着手电筒。
“你去睡觉,这些交给我们了,”葛圆圆咧嘴一笑,露出几颗白牙,“明天好好考,考个好大学。”
………
78年3月4日,钟梨提着行李从家里出发。
距离高考过去几个月,钟梨也如愿考上了理想中的师范大学。
段浔送她去县城坐火车,钟梨抱着孩子亲了又亲,很是舍不得。
“这么冷的天你也不多穿点。”段浔把身上洗得褪色的棉衣披在媳妇儿身上。
钟梨披上棉衣开心地笑,“这你就不懂了吧,城里很多姑娘都穿得很好看,我以后也要穿得好看点。要是穿着旧棉衣去学校多不好啊,我怕她们笑话我。”
“难道城里就没有穿棉衣的?”
“城里当然有穿棉衣的,但是城里也有穿呢绒大衣的,我要和那些漂亮的女同志学,不能被人瞧不起。”说起来,钟梨还是因为上辈子被瞧不起的经历而一直膈应着,想争口气。
段浔不知道钟梨的心疾,叮嘱她,“媳妇儿,去城里了好好学习,你是去读大学,不是去比美。”
“哦,”钟梨笑着凑到他面前,“你不高兴啦?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学习的,我要有份好工作,然后把你和夕夕都接去城里。我爸老让我顶他的岗,我才不喜欢他的工作,我以后要当老师。”
钟梨进了站,夕夕趴在爸爸肩头,目送着妈妈一步三回头的离开。
“你就这么放心她?”旁边开车送他们来火车站的阮凌似笑非笑道。
“不放心。”段浔老实答道。这些年公社返城的那些知青们,没有一个回来过,即使在乡下有对象有孩子,也再也没回来过。段浔希望钟梨是那个例外,却也没抱多大的信心。
3月6日,钟梨提着行李来到常兴师范大学。
“你们好,请问这是108宿舍吗?”钟梨提着行李敲门。
里面的几个女生一齐朝钟梨看了过去,“你是钟梨吧,我们寝室就只有你没来了。快进来,门口下铺就是你的床。”
钟梨进来受到了她们的热烈欢迎。
“你长得真漂亮,这红色大衣也好看。”几个舍友过来围着钟梨说话聊天。
钟梨突然庆幸自己没听段浔的话穿上那件灰扑扑的棉衣。
“我请你们吃果酱,这青梅酱特别好吃。”钟梨拿出好几瓶果酱出来,一人给了一瓶,这是段浔啰嗦过好几次的,说是和室友打好关系。
308寝室四张床八个人,此时只有7个人在。
“还有一位呢?”钟梨疑惑地问道。
“那位大姐啊,给她儿子搓尿布去了。”几个女同学哈哈笑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屑和嘲讽。
钟梨还摸不清状况,不敢乱插嘴。
“你不知道吧,咱们寝室有个30岁的大姐,是老知青,生了8个娃,4男4女,啧啧,真能生,”舍友们七嘴八舌地说着,“今天她来上学,诶唷,那叫一个浩浩荡荡的,全家都出动了,她那乡下男人牵着八个娃背上锅碗瓢盆来学校送她,几个孩子叽叽喳喳的吵死了。”
“这大姐好歹也是老知青了,按理说思想觉悟是有的,没想到嫁去乡下生这么多孩子。”
“这大姐还不算什么,好歹年纪大了,生就生吧。307寝室的一个年轻知青才叫蠢,才18岁,刚下乡就和乡下一个汉子好上了,还嫁了过去。”
“这………结婚也没什么吧。”钟梨小声道。
“怎么没什么?才18岁啊她,而且还是个年轻知青,脑子竟然这么拎不清,”舍友们教育道,“咱们妈妈那一辈都不会结婚这么早,咱们现在这一辈更是要给女性树立起榜样。”
“是啊,咱们城里姑娘思想开明,不能像个乡巴佬似的整天就是结婚生孩子,咱们女性也有光明的未来,所以应该响应党的号召,晚婚晚育,好好学习好好工作投入到生产中。钟梨同志,你说是不是?”
“啊?”钟梨勉强笑了笑,“是,是。”
这几个强势的室友让她想起了上辈子陪何飞羽参加宴席时的那些高高在上的贵妇们。
“嗨,这几年脑子拎不清的女知青多了去了,”舍友们又问,“钟梨,你是知青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