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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服公子跌倒在墙根处,捂着痛处哀嚎,他的随从们见状,纷纷大惊,不再恋战,立刻上前来关怀他的伤势,口中还唤着“王爷”。
楚凌钧看了陈湛一眼,“走!”
华服公子看着他们一行人离开,恨得咬牙。“废物!都是一群废物!”
随从们面露愧色,将他们的主子扶了起来。
深夜。靖安侯府。
“侯爷,属下知道错了。”陈湛单膝跪在楚凌钧身后,诚恳地看着他。“属下再也不敢了。”
楚凌钧负手站在窗前,夜风拂来,白天的暑气也渐渐消退。
“回京前,我是如何与你说的?”楚凌钧没看他。
陈湛惭愧地低下了头。“侯爷不让属下们惹事……”
楚凌钧转身。“若是旁的人,得罪一二便也罢了。你可有听到,那人的随从是如何唤他的?”
陈湛想起在傍晚在酒楼里的那一幕,咬了咬牙。“听到了……似是有人唤他王爷。”。
如今晟朝的皇帝尚年轻,膝下只有两位刚到十岁的皇子,均未曾封王,而大晟朝世袭的亲王和郡王大多都在封地上,身在京城的王爷,只有那位当今圣上的那个唯一的弟弟,排行第四的信王段愉辰。
听闻,今上也极其宠爱这位弟弟,未及弱冠便封其为信亲王,且不舍他前往封地,只让他留在京城,每年的俸禄也大大超出了惯例。
“燕梧铁骑行事一向低调,若只是其他皇室中人,便也罢了。可你得罪的,是一位祖宗。”楚凌钧道。
陈湛一听,实在为难。过了一会儿,他仿佛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般。“侯爷,此事能不能让皇后娘娘出个面?那信王殿下是万岁爷的亲弟弟,您还是皇后娘娘的亲弟弟呢。”
楚凌钧看着他,目光一冷。
陈湛干巴巴地说:“我又说错话了……”
楚凌钧没理会他。
楚凌音是十一年前嫁给彼时还是太子的永嘉帝的。大晟开国二百余年,楚家作为凤京府世家之首,历代楚家家主大多都是武将,为大晟开疆拓土。楚家娶过不少公主,也出过不少皇后,她的姐姐就是其中之一。永嘉帝即位初年,楚凌音被册封为皇后,并生下皇长子。可自从楚凌音进宫之后的这八年前,后宫如今贵妃、妃、嫔等,加起来总共十几人。而楚凌音性子温婉,向来不争不抢。楚凌钧常年驻守北境,平日里也无法帮得到她什么,唯一能做的,也只有不给她带来任何麻烦。
这些事情,陈湛自然也知晓。
“侯爷!”陈湛跪在地上一咬牙。“一人做事一人当!得罪王爷的是属下,侯爷只管把属下交出去!大不了就是一死!我陈湛无父无母无妻无儿,没在怕的!”
楚凌钧瞥他一眼。
“只不过,只不过……”陈湛又低下了头,面露委屈。“日后不能再随身保护侯爷,也不能再带兵打仗……侯爷上哪儿找我这么好的副将啊。”
楚凌钧:……
他拉开椅子坐下,手肘撑桌摁着太阳穴,闭了闭眼睛。“明日回军营,自行去领二十军棍。”
陈湛不情不愿地站了起来,低声嘟囔一句。“……是。”
次日清晨。养心殿。
“皇兄!皇兄你要给我做主啊!”段愉辰跪在地上,抱着永嘉帝的小腿,大声哭嚎着,干打雷不下雨。
永嘉帝低头看着这个拖油瓶,想把腿拔出来,哪知挣扎了两下却纹丝不动。“你先放开朕。”
“皇兄!有人敢对当朝亲王动手!能不能管管啊。”段愉辰哭嚎得气势十足,仿佛当真受了莫大的委屈。
屋里伺候着的下人低着头,时不时偷瞄一眼。几个年纪小的宫女看着段愉辰这副模样,忍不住偷笑出声。
段愉辰听到窃笑的时候,庞然大怒。“笑什么笑!”
小丫头们被呵斥一句,吓得纷纷跪地磕头。
永嘉帝实在是头疼,挥了挥手让她们下去。
“连宫女都如此落井下石……”段愉辰更加伤心,连嘴唇都气得发抖,眼眶里仿佛真有泪花在闪。
永嘉帝又试图把腿拔出来,无果,只能沉声道:“到底是受了什么委屈?你不说,朕如何给你做主?”
段愉辰一咬牙,愤愤不平道:“昨天在天香楼,臣弟谁都没惹,有几个士兵打扮的人,对臣弟上来就是一阵不分青红皂白的毒打!”说着,段愉辰一撸袖子露出微微泛着淤青的手腕。“皇兄你看!”
永嘉帝垂目向下一看,亏着他眼神好,也亏段愉辰皮肤白皙,比较显色,否则那一小块已经快消退的淤青实在难以看清。
“哦,果然伤势严重。”
“不仅如此,那个领头的人还轻薄臣弟!”
“哦?好大的胆子。”永嘉帝不咸不淡地说。
“他扒我衣裳!”段愉辰愤愤不平,“皇兄,你要为臣弟做主啊!”
“那你说说看,是谁敢对当朝亲王动手的啊?”
“臣弟已经打探清楚了!那伙人的主子,就是靖安侯楚凌钧!”段愉辰恨得咬牙切齿。
听到这个名字,永嘉帝挑了挑眉梢,抬腿一踢,强行挣脱他的钳制。“你这混账东西,说什么去天香楼吃饭,朕看你是赌博去了吧?”
段愉辰被踹坐在地上,不满道。“我就算是去赌博,干他何事?他凭什么对我动手!”
“靖安侯平日里驻守北境,与你素无往来,平白无故打你作甚?定是你无理在先。”永嘉帝瞥他一眼。“再看看你这伤,幸好来得早了些,若是晚半个时辰,这伤都要痊愈了!”
被一语说中,段愉辰更加不忿。“皇兄!方才你还说要为臣弟做主的!怎的一听是那个楚凌钧就反悔了?”
“谁让你整日花天酒地无所事事!除了四处惹是生非,还会干什么?靖安侯他向来谨守礼法,品行方正,你说他对你动手,那也定然是你无理先在!更何况,君子动口不动手,是不是你先动的手,还打不过人家,方才成了这般样子?”
段愉顿时委屈得不得了。“皇兄!你不为臣弟做主便也罢了,还帮着外人说话!我还是不是你亲弟弟了!”
“到了外面可千万别说你是朕的亲弟弟,”永嘉帝冷笑道。“朕丢不起这人。”
听了这番话段愉辰更伤心得不得了,坐在地上耍起无赖来。
“来人,送信王回府闭门思过。”
段愉辰傻眼了。“皇兄!”
侍卫应声而入,将人架了起来,伴随着叫嚷声,半推半就地把人请出了内殿。
第3章
三日后的常朝,也是楚凌钧进宫述职的日子。
虽说是述职,却更应说是领赏。凤京楚氏是开国功臣,除了昭宁年间的武英殿大学士兼兵部尚书楚酌,历代楚家家主皆为武将。楚家手握大晟最为精锐的部队燕梧铁骑,驻守北境。自大晟开国以来,燕梧铁骑鲜少有过败绩。每次回京,皇帝皆会大加赏赐。从金银田宅到恩荫子嗣,直到赏无可赏。
永嘉帝在奉天殿升御座,大殿之上,永嘉帝坐于高位,文武百官手执玉圭站立两侧,楚凌钧一身戎装,面容肃然走上大殿,直身而跪。
“臣楚凌钧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
“谢陛下。”
楚凌钧站起身来,百官忍不住投来目光,争相一见这位靖安侯的容貌。事实上,楚凌钧常年驻守北境,除了几次回京述职,朝中之人只听说过靖安侯力破强敌的事迹,却难见庐山真面目。
如今一见,只觉这位大名鼎鼎的靖安侯实在年轻得不像话。一身重甲遮不住他英俊的容貌,身姿挺拔,剑眉星目,那双眼睛分明平静如古井无澜,但却平白无故给人以锋芒毕露的气质,让人难以心生亲近之意。众臣不仅心中暗暗抽气,在战场上待久了的人,身上不知染了多少杀伐之气。听闻他是十四岁上战场,十七岁亲自带兵,十九岁时,老侯爷去世,他便袭了爵,并成为了燕梧铁骑的主帅。如今不过二十岁出头的年纪,却已然是军功赫赫。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