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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愉辰点了点头:“好,就按照舅舅说的办。”
又过了片刻,完颜睦颂已经醉得不省人事,最后被他的近卫们架走了。
就在他离开的那一刻,段愉辰瞬间敛了面上的笑容,仿佛身上有什么不适般地皱了皱眉,下意识捂住了腹部。季临走上前来,扶住了他。
“主子,可要紧?”季临低声道。
段愉辰摆了摆手,头疼得厉害。“先回去。”
回到大帐中,季临扶他坐下,给他斟了一杯茶。“主子喝醉了,先喝杯茶解解酒吧。”
段愉辰摇头。“我没醉,宴前服过解酒药了。”
季临看着他面色不甚好,于是说:“那主子可有哪里不适?”
段愉辰坐在桌旁,以手撑额。“刚才那酒太烈,喝得我胃里难受。”
季临一听,不由低声道:“主子本就体寒,不该喝这么多烈酒的。”
“我有什么办法。”段愉辰叹了口气,眼睛暗了暗,“难得让完颜睦颂信任我一二,哪能前功尽弃。”
季临:“接下来,可有什么打算?”
段愉辰沉默片刻,说:“要抓紧时间找到赤影军的驻地。完颜睦颂的人也在找,若是让他们先找到,然后发现我给他的兵符是假的,一切就全完了。”
季临点点头:“交给属下。”
段愉辰神色悻悻:“幸好还有你。”
“……主子言重了,都是季临该做的。”
段愉辰喃喃道:“楚澜玉说的不错,我好像只剩下你了。”
看着他神色尽是疲惫,季临低声说:“主子……是不是想侯爷了?”
“想什么想,今天不是刚在北落原见过一面么?”段愉辰自嘲般嗤笑一声。“他看我的那个眼神……快要恨死我了。”
季临看在眼里,却又不知该如何是好。
“你说,他还喜欢我吗?”段愉辰低声说。
季临低了低头,没说话。
“他已经不喜欢我了。”
说到这里,段愉辰突然鼻子一酸,眼尾也泛了红。
季临叹了口气。“主子喝醉了,还是好好休息吧。”
“季临,我好想他。”段愉辰默默说。“我真的好想他,可是他定然恨死我了。”
季临看着他这副模样,也不知该如何是好。想安慰几句,然而联想到自己的处境,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他不能不喜欢我。”段愉辰突然说。
许是今晚的确喝了太多的酒,他的眼睛微红,默默道:
“否则,等成事之后,我就把他关起来,关到他重新喜欢我为止。”
第102章
此后的几天里,楚凌钧一边等梁州总兵萧成瑞的支援,一边四处躲着北凉军的追击。他将剩下的燕梧军兵分几路,如此,也不至于让北凉军寻到踪迹。
北落原已经被占领,他知道,以段愉辰的手段,迟早都能找到赤影军的驻地。到时候赤影军归他所用,完颜睦颂也就没有了利用的价值,他就会毫不客气地离开北凉军军营,率领赤影军直抵凤京府。
这是段愉辰的最终目的。
而对于楚凌钧而言,当务之急,是要赶在段愉辰找到赤影军之前,在萧成瑞的帮助下,将北凉军击退。
此时,楚凌钧率领几百人马刚刚解决了一队北凉军的追击,但是,仍旧有几个漏网之鱼逃掉了。想必是要回去通风报信,然后大军就会循着踪迹追过来。
于是,楚凌钧带着人赶紧离开了,为了躲避追击,楚凌钧率军悄无声息来到了泾州城郊的一处废弃村庄,在此地暂作修整。
不多时,负责看守的哨兵来报,前方有一队人马正在向这边赶来。看其装束,却不似北凉军。
楚凌钧心道是不是梁州军来支援,不由站起身来。等待片刻,远远瞧见那领头之人坐在马上,率军前来。
梁州总兵萧成瑞已经年逾四十,昔日,他曾是楚凌钧父亲的部下。后来因其有勇有谋,屡立战功,被调往梁州,十余年来,一路升到了总兵。这些年来,因提携之恩,虽老靖安侯已战死沙场,但是萧成瑞对楚凌钧一直礼遇有加。
待人走上前来,楚凌钧抱拳拱了拱手:“萧总兵,许久未见。”
萧成瑞下了马,笑了笑回了一礼:“侯爷一切都好?”
“尚可。”
“收到侯爷来信,本欲立刻前来支援,但是遇到了些事情,耽搁了。”萧成瑞说。
楚凌钧不由道:“萧总兵可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谈不上麻烦,但是收到了京城传来的指示。”萧成瑞说。
楚凌钧闻言,额角突然跳了一下,下意识问道:“……京城里的指示?”
“是。”萧成瑞接过下属递过来的一件东西,楚凌钧仔细一瞧,只见一抹明黄色映入眼帘,他霎时明白了,那是一道圣旨。
随后,萧成瑞将卷轴打开:“靖安侯接旨。”
楚凌钧不疑有他,跪地抱拳,身后的燕梧军也全部跪了下来。
“北凉贼子纵横,祸乱天下。楚凌钧带兵不力,至今雍州未收复,又失缙州,且放任信亲王段愉辰勾结敌军,罪加一等。今命尔即刻撤兵,押解回京候审。钦此。”
短短几句圣旨念完,楚凌钧的脸色已然愈来愈差,他紧拧眉心,抬起头紧盯着他:“驻守缙州的将领是缙州总兵司容礼,他在我来北境之前,就已经失了缙州;信王勾结敌军一事,我确实不知,何谈是我放任?”
萧成瑞:“侯爷见谅,我只是转述陛下的圣旨,一切也都是按吩咐做事。”
楚凌钧站起身来,蹙眉看着他:“那这些事情,暂且不提。但是让我回京,这绝对不可能!”
萧成瑞肃然看他:“侯爷要抗旨?”
楚凌钧反问:“北凉军如今已经踏过潆水,驻扎于北落原。若是再深入北境,泾州、朔州和剡州也会失陷!我若现在回京,那谁来驻守北境?!”
“此事朝中仍在商议,陛下还未下旨。”萧成瑞说。“侯爷现在,只需要按照圣旨行事便可!”
楚凌钧冷笑不止:“仍在商议?难道商议十天,再花半月将圣旨传到北境,北凉军会等到我们一切安排妥当再开战吗?这些事情,朝中那些文官不懂,萧总兵武将出身,难道也不懂吗?!”
听到这里,萧成瑞也冷了脸:“侯爷慎言!圣旨在此,难道侯爷当真想抗旨不遵吗?”
楚凌钧眯了眯眸:“你先回答我的问题。当务之急,是大晟疆土和北境百姓的性命重要,还是押解我回京候审重要?若萧总兵以为是后者,那本侯无话可说!”
萧成瑞冷嗤一声,道:“如此说来,侯爷是要铁了心抗旨了?实不相瞒,自从侯爷被北凉军俘虏的消息传回京中,每日弹劾侯爷的奏折如雪花,信王殿下已反,谁人不知你和信王的关系,难道,靖安侯也想谋反不成?”
楚凌钧眸中明显闪过一丝厌恶神色,他一忍再忍,最后道:“抓我可以,给我定罪也可以,但不是现在!若是我回京,北境怎么办,泾州怎么办?泾州城中的百姓怎么办?!若是我现在回京,北境十三州都会早晚沦落到北凉军的手中!”
“到时候,谁担责?”楚凌钧话音微顿,逼近一步,冷意尽显。“你萧成瑞担不起这个责任!”
“楚凌钧!”萧成瑞也怒了。“这是陛下的命令!你在北境抗旨不遵,以谋反罪论处!”
楚凌钧紧盯着他,无半分惧意:“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恕本侯难以从命!”
“好,很好。”萧成瑞缓缓握上了腰间的刀柄。“别以为你是靖安侯,本将军就不敢动你。”
“还真是可笑,如今外敌当前,萧总兵还要挑起内斗。”楚凌钧长剑出鞘,剑刃如雪。“不过也无妨,本侯奉陪便是。”
话音刚落,二人身后的燕梧军和梁州军也立刻严阵以待。
萧成瑞缓缓拔出刀来,看着他嗤笑道:“当年我和你爹纵横沙场之时,你年纪尚幼,连剑都拿不稳。如今也是镇守一方的主帅,确实是翅膀硬了。” ', ' ')